从葛洪著述管窥葛洪的道教医学思想
从葛洪著述管窥葛洪的道教医学思想
◎吴学宗
王丽英
[摘要]本文整理并探讨了葛洪的人体结构医学思想,病因分析医学思想,治疗学思想,预防养生医学思想,性医学思想和医学道德思想。认为葛洪的道教医学思想与现代医学的很多方面是一脉相承的,研究葛洪的道教医学思想对现代医学不无启迪。
[关键词]葛洪;道教;医学思想
[作者简介]吴学宗,男,广州大学人文学院2007级专门史研究生。广东广州,510006。王丽英,女,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博士。广东广州,510006。
[中图分类号]B235.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562(2009)03-0056-03
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丹阳句容(今江
苏省句容县)人。生于晋武帝太康四年(公元283年),卒于东晋哀帝兴宁元年(公元363年)。葛洪出生在一个世代为官的封建官僚家庭,自幼博览群书,曾先后从师于道教中人郑隐和鲍靓。他一生的著述很多,重要的有《抱朴子·内外篇》、《神仙传》、《隐逸传》、《金匮玉函方》、《肘后备急方》(亦即《肘后救卒方》等。从其著作中,我们不难发现其丰富的道教医学思想。本文试图对葛洪的人体结构医学思想、病因分析医学思想、治疗医学思想、预防养生医学思想、性医学以及医学道德思想作些整理和探讨。
地,后禀气于父母。”
[1](勤求)
就是说,人的生命
就产生于“气”,人“有气”则生,“无气”则死,“气”是维系生死的关键所在。“气”不仅是构成生命的基本材料,而且还是构成世界万物的基本元素。葛洪在他的著作中进一步写道:
“夫人在气
中,气在人中,自天地至于万物,无不须气以生也。”[1](至理)葛洪还以身国互拟来凸显“精”、“气”、“神”与生命存养之间的关系。他在《抱朴子内篇》中这样写道:
“故一人之身,一国之象也。胸腹之位,犹宫室也。四肢之列,犹郊境也。骨节之分,犹百官也。神犹君也,血犹臣也,气犹民也。故知治身,则能治国也。夫爱民所以安其国,养其气所以全其身。民散则国亡,气竭即身死,死者不可生也,亡者不可存也。是以至人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疾,医之於无事之前,不追之於既逝之后,民难养而易危也,气难清而易浊也。故审德所以保社稷,割嗜欲所以固气血。然后真一存焉,三七守焉,百害却焉,年命延矣。”[1](地真)葛洪把人的生理器官类同于国家机构,存在着高下主从的相互关系。人体“气”是基础,“神”是统帅,“精”是归
宿,犹如一国之内的君、臣、民,三者相互依存,协调控制人的生理器官诸种功能,最终使生命得以之中,
长久。葛洪的“形”、“神”、“气”人体结构医学思想,特别是他的“气”论,为后世中医所继承,所重视。比如,唐代著名医学家孙思邈就曾经明确
一、人体结构医学思想
葛洪在他的重要著作《抱朴子内篇》中这样写道:“夫有因无而生焉,形须神而立焉。有者,无之宫也。形者,神之宅也。故譬之于堤,堤坏则水不留矣。方之于烛,烛灭则火不居矣。身劳则神撒,气竭则命终。根竭枝繁,则青青去木矣。气疲欲胜,则精灵离身矣。夫逝者无反期,既朽无生命,达道之士,良所悲矣!”
[1]
(至理)
葛洪在这里
所讲的“形”,指的是人的身体器官;所讲的“神”,则是指包括人的神、魂、意、志、思、智等在内的生命活动;所讲的“气”,则是构成生命的基本材料。人就其现实性而言,是“形”、“神”、“气”的统一体。“气”作为构成一个人生命的基本材料在其中占有特殊地位,“人生先受精神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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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出人体疾病的根源在于气,他在他的著作《千金要方》中这样写道:“天无一岁不寒暑,人无一日不忧喜,故有天行瘟疫病者,即天地变化一气也。”
[2]
观之,殊多不备,诸急病甚尚未尽,又浑漫杂错,无其条实,有所寻按,不即可得。而治卒暴之候,皆用贵药,动数十种,自非富室而居京都者,不能素储,不可卒办也。又多令人以针治病,其灸法又不明处所分寸,而但说身中孔穴荣输之名。自非旧医备览明堂流注偃侧图者,安能晓之哉?余所撰百卷,名曰玉函方,皆分別病名,以类相续,不相杂错,其救卒三卷,皆单行径易,约而易验,篱陌之间,顾眄皆药,众急之病,无不毕备,家有此方,可不用医。医多承袭世业,有名无实,但养虚声,以图财利。寒白退士,所不得使,使之者乃多误人,未若自闲其要,胜于所迎无知之医。医又不可卒得,得又不肯即为人使,使腠理之微疾,成膏肓之深祸,乃至不救。且暴急之病,而远行借问,率多枉死矣。”
[1]
(杂应)
“补气”、“养气”的治疗原则成为出我
国传统中医所普遍遵循的一条基本原则。
(卷第九)
二、病因分析医学思想
葛洪在分析人为什么会生病、衰老、死亡的原“夫人所以死者。损也。老者百病所害
也。毒恶所中也。邪气所伤也。风冷所犯也。”[1](至理)
很明显,葛洪把人之所以生病衰老死亡,不能健康长寿的原因归结为“损”、“衰老”、“百病”、“毒恶”、“邪气”、“风冷”六害所犯。同时,他认为,人的患病夭寿,个体的内在因素比外在因素更为重要。他强调指出:
“唯怨风冷与暑
湿,不知风冷暑湿,不能伤壮实之人也,徒患体虚气少者,不能堪之,故为所中耳。何以较之,设有数人,年纪老壮既同,服食厚薄又等,俱造沙漠之地,并冒严寒之夜素雪堕于上,玄冰结于下,寒风摧条而宵骇,欬唾凝于唇吻,则其中将有独中冷者,而不必尽病也。非冷气之有偏,盖人体有不耐者耳。故俱食一物,或独以结病者,非此物之有偏毒也。钧器齐饮,而或醒或醉者,非酒势之有彼此也。同冒炎暑,而或独以暍死者,非天热之有公私也。齐服一药,而或昏瞑烦闷者,非毒烈之有爱憎也。”
[1]
(极言)
因时说:
葛洪意识到了当时的医生治
病,既抓不住主要症状,又喜欢用贵重且难以找到的药物,一般不是居住在京师的老百姓很难承受得起,也难以找到这些药物,很多人因得不到及时的医治而丧命。葛洪所编撰的《抱朴子内篇》,不仅所收录的方药具有一定的疗效,而且价钱便宜,容易找到,
“篱陌之间”、“顾眄皆药”[1](杂应)。
他在书中记载了许多草本类药物及其服用方法,如茯苓、地黄、麦门冬、黄莲、石韦、楮实、枸杞、天门冬、甘菊、松实、桂、桃胶、胡麻、槐子、远志、五味子等。为了进一步方便人们在患病和治疗疾病时能及时、迅速地查阅医书,葛洪用与现代急诊临床手册和验方汇编极其相似的体例来编撰了《肘后备急方》一书。书中对各种急性传染病,人体各器官的种种急慢性疾病,他都以简明扼要的形式记载其症状和病源,并详列方药与治法于后。从而使得治病救人变得简便易行。他在书中还介绍了很多简便易行的外治法,如针法、灸法、角法(拔罐)、推拿、吹鼻法、蒸、熨等,文字通俗,叙述简练,所列针灸法不记穴位名称,只谈分寸,一般水平不高的人也能掌握,实用性极强。书中介绍的简易救济法对于治疗中风、心痛、尸蹶、食物中毒、虫蛇咬伤等,行之有效。非常值得一提的是,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不仅仅是简单易行,方便实用,而且还有很多的创新之处:他用水银制剂治疗水肿、恶疮,用青蒿汁治疗疟疾等,是当时中医药领域的创见;他对诸如天花病、恙虫病、结核病等做了世界上最早的记录;他还提出“以毒攻毒”的治疗方法,用含有狂犬病毒的犬脑预防接种,是世界治疗狂犬病的先驱
[3]
(卷七)
因此,一个人如果能做到体内正气
不衰,身体强健,就可以抵御外界风冷暑湿的侵害,从而达到健康长寿的目的。此外,他还认识到良好的心理状态对于维护身心健康,防止疾病发生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强调了情绪修养的重要性。指出:
“善摄生者”不仅要“卧起有四时之早晚,
兴居有至和之常制”,而且要“忍怒以全阴气,抑喜以养阳气。”
[1]
(极言)
葛洪的病因分析医学思想
与现代医学的基本观点基本一致。
三、治疗学思想
我国传统中医学的特色和长处在于辩证施治,临床情况尽管千变万化,但只要根据正确的治疗原则,制定合适的治疗方案并合理用药,就能够取得比较满意的治疗效果。《金匮玉函方》和《肘后备急方》是葛洪医学价值最高的两部著作,由于历史《金匮玉函方》佚失,《肘后备急方》有幸
得以流传下来。葛洪详细说明了他的写作动机:“余见戴霸华他所集金匮绿囊崔中书黃素方及百家杂方五百许卷。甘胡吕傅周始甘唐通阮南河等,各撰集暴卒备急方,或一百十,或九十四,或八十五,或四十六,世人皆为精悉,不可加也。余究而原因,
。
四、预防养生医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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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洪是著名的道教理论家,继承了道教医学历来重视预防和养生保健方面的思想,再加上他本人生活在两晋之际的社会动荡岁月,亲眼目睹了疫病流行时的惨状,因此十分重视对疾病的预防。他主张“消未起之患,治未病之疾,医之于无事之前,不追于既逝之后。”
[1]
(地真)
教道士们的追求所在。而得道成仙,长生不死的一个重要前提是积善立功,而积善立功最重要最显著的途径莫过于“救人生死”的医术。因此,道教医学家们自道教开始创立之日起就非常重视“医德”。钟离意传》即记载了在天灾频繁的东汉末·《后汉书
年,道士钟离意为人送医赠药的善举。王丽英教授“道教这套
医术和善举,真正治好了人们的病痛,确实起到治病救人的功效,这对疾病横流、饱受疾病痛苦的人在分析道教产生的主要原因时也说道:
们来说,无疑是输进了一股暖流,注入了一支强心剂,人们自然感激、崇拜、信服它,这为道教的产生奠定了群众基础。”
[4]
(P38)
他还主张对疾病的预
防要和日常养生保健结合起来,要在无病、年轻时就及早进行。他强调指出:“凡为道者,常患于晚,不患于早也。”
[1]
(杂应)
不仅如此,葛洪甚至
还把在养生保健、预防疾病问题上能否懂得从细微入手,防微杜渐,看作衡量一个人是否知“道”的标准。他进一步指出:“故治身养性,务谨其细,不可以小益为不平而不修,不可以小损为无伤而不防。防聚小所以就大,积一所以至亿也。若受之于微,成之于著,则几乎知道矣。”
[1]
(极言)
葛洪继承并发展完
善了前辈们的善举和医德,形成了比较完备的道教医德思想。他的著作《抱朴子》论述了“德”“善”与“长生”的关联,认为:“积善事未满,虽服仙药,亦无益也。若不服仙药,并行好事,虽未得仙,亦可无卒死之祸矣。”指出:
[1]
(对俗)
在葛洪
那里,如果一个人在修身养性预防疾病方面能够做到“务谨其细”,防微杜渐,那么他几乎是达到了知“道”的境界。与此相反,如果一个人“恃年纪之少壮,体力之方刚者,自役过差”,就很有可能导致他“百病兼结,命危朝露。”[1](极言)由此可见,预防养生医学在葛洪医学思想中的地位。葛洪的预防养生医学思想后来还被唐代著名的医学家孙思邈进一步归结为:
“上医医未病之病,中医医欲
病之病,下医医已病之病。”[2](卷第一)成为划分、衡量一个医生医技水平高低的标准。
他进一步
“欲求长生者,必欲积善立功,慈心于物,
恕己及人,仁逮昆虫,乐人之吉,愍人苦,周人之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自贵,不自誉,不
急,救人之穷,手不伤生,口不劝祸,见人之得如嫉妒胜己,不接陷阴贼,如此乃为有德。[1](微旨)
在论及与“救人生死”医德时,他更进一步指出:“为道者以救人危使免祸,护人疾病,令不枉死,为上功也。[1](对俗)可见,葛洪把医德问题提高到了与“道”相提并论的至高境界。救人生死是对“道”的追求。葛洪的医德思想后来被唐代著名医学家孙思邈提炼为“人命至重,有贵千金”[2]
(《序》)
五、性医学思想
葛洪在性医学领域也有独到的见解,他论及“人不可以阴阳不交,坐致疾患。若纵情恣欲,不能节宣,则伐年命。善其术者,则能走马以补脑,还阴丹于朱肠,采玉液于金池,引三五于华梁,令老有美色,终其所禀天年。”
[1]
(微旨)
道:
传统医学道德。与佛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以上我们整理并探讨了葛洪的一些道教医学思
葛洪
认为,人如果不过性生活,就会招来疾病;但是,如果纵情恣欲,没有节制地宣泄淫欲,那就可能危害寿命。葛洪的性医学思想为现代性医学理论所证实,合理而正常的性生活可以使男子性睾丸酮加快骨髓造血机制,使肌肉更发达,减少身体脂肪的储存;可以使女子增强卵巢的生理功能,四肢关节、肌肉、骨盆和脊柱更多运动,促进血液循环,增强心肺功能,延迟更年期。正常的性生活还可以预防某些神经病变等心理障碍疾患。
想,从中我们不难看出他的医学思想不乏合理性,与现代医学的很多方面是一脉相承的。研究葛洪的道教医学思想对于现代医学不无启迪。参考文献:
[1]葛洪.抱朴子内篇[M].王明校释,北京:中华书局,
1985.
[2]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M].北京:中医古籍出版社,
1999.
[3]葛洪.肘后备急方[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63.[4]王丽英.论道教产生的主要原因[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3(3).38.
六、医德思想
葛洪是道教理论的奠基人,其医德思想不可避免地与道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众所周知,道教是一种重生恶死的宗教,得道成仙,长生不死是道
责任编辑:庞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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