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纸艺人寻访记

剪纸艺人寻访记

时间：9月4日

地点：和林格尔县胜利营乡九龙湾村、吐咀子村

内容：9点出发，4人留守宾馆做微信和后勤，8人乘坐出租车前往段建珺老师推荐的九龙湾村寻访剪纸艺人。

约半个小时后，到达九龙湾村，村子农户很少，与之前在当地微信群《和林交流群》里一位离开村子好几年的本村人描述基本相符，“大部分人都外出打工，村子里基本都是老弱病残”。房屋都不是很新，也并不密集，只有几户人家。

我走进一家，先问了声“有人没”，在里屋的两位老人透过窗子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他们，然后紧接着问了一句：“我可以进去吗？”二老立即同意，我走进里屋，二老年纪都在五六十，地地道道的农民，眉宇中透露出饱经风霜的感觉，他们正在吃早饭，（是类似山西的炉粉，豆角和粉状的面炒在一起，我是山西人，和这里的饮食习惯很类似）二老抬头看着我，我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来自北京的大学生，来这里做与和林格尔剪纸有关的社会实践的，就是想过找一些会剪纸的人，请问您知道附近有谁会吗？”老奶奶说“啥兼职？”我用手比划着：“拿剪子剪得剪纸。”老爷爷显然已经听懂了，也给老伴解释着：“就是拿剪刀剪得红的那个嘛。”这时老奶奶也懂了，但是他们都说附近没有会剪纸的。老奶奶让着说吃点饭吧，我已经吃过，所以说不吃了，那一刻有些触动，因为这就是朴实的人啊，让我感到像回到老家，在亲戚家的感觉一样。我再三感谢二老，然后告别。

出来后其他正在询问旁边一家的一个中年妇女，她也说没有，然后让我们去找张

支书，问问支书看看有没有，于是我们沿着她指的方向继续走，路是省道，但是感觉就像很普通的路，两边是入秋黄灿灿的树，还有落叶，而树后面则是种的玉米地，再往远是低矮的山，这种感觉很美，走几步前面是一个装卸货物的站，问正在装卸的工人张支书的家，工人说不是本地人，给我指了俩人，说问问他们俩，然后得知还得继续往前走。因为要拐个弯，但正好有一条土路，没几步是一排小房子，但是只有一只栓的狗在叫，窗子里面并没有人，周围还有一点煤，像是一个废弃的小煤站。所以沿着大路继续往前走，然后有一个弯，拐过去之后走了大概一百米，右边有一条刚铺的水泥路，有一户人家，烟囱还冒着烟，我沿着两边的土的路沿向上走，和伙伴们说我先去看看。所以上去之后，发现门不是对着路，倒是有一条土路，走下去后问那家，隔着铁栏杆似的门，问那个正转身向里走的老爷爷，老爷爷闻声转过头来，屋里的一个大约30岁左右的人也走过来，应该是老人的儿子，我问了问张支书的家在哪，然后老爷爷说你沿着土路往下走，然后再往南，感觉说不清楚，又说你一路问过去吧。那个青年人说你找张支书干啥来，我说我们是社会实践，想向他打听一些剪纸艺人。告别后继续往下走，然后又到了一个巷子，也是水泥铺的路通向大路，所以我给其他人打电话，让他们继续往前走，说着走到大路上朝他们招手。我相当于绕了一圈。之后又问有一户人家，大娘走到路上给我们指，说那边有大红货车的旁边那个房子就是。我们感谢后继续往前走，然后走到那个孤零零的屋子，是一个修理站，还有大概五十米的时候一个人正拎着桶倒水，然后走进了屋子。我们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人高马大，看起来很干净，然后我问，请问您是张支书吗？

他回答说是，然后我们表明了我们的来意，他想了想说，哎呀，这个不多，有一家叫王改翠的老人，男人死了，剪得挺好。其他好像有一个剪得很好地忘了，剪什么像什么，我等等给你看看，你留下一个电话吧，等等我给你打。于是我留下了电话，然后张支书给我们指了指，说那个有围栏的房子后面那个巷子，第一家就是。

然而我们还是走过头了，然后正巧碰到一个老人，我问王改翠王奶奶家在哪，他说你

们找她做啥来，我说听说她剪纸剪得好，想看看，他于是欣然给我们引路，领着我们进入了王改翠奶奶的家。这个院子也养着一只狗，我们一进去就不停的叫，这个老人喊着说：这些娃娃想看你剪纸。王奶奶的女儿出来，然后我也说，老爷爷也说，她明白了我们的来意。此时王奶奶也走到屋子门口，我们在院里，我再三感谢老爷爷，然后老爷爷就回去了。王奶奶和她的女儿让着我们进屋，都进去之后，摄影师展开三脚架，打开DV准备，我们就开始采访。询问奶奶年纪，说今年68了，然后问奶奶什么时候开始剪纸的，奶奶说十几岁就开始剪了。然后奶奶自豪的说，以前不管周围谁家办事，都找奶奶剪个囍字什么的，这个时候奶奶的女儿说：剪得可好了，就那种双层的套在一起的也会剪。之后我们问奶奶现在还剪吗，奶奶说不剪了，有好几年不剪了。我说是不是也是现在都直接买那些印的，老奶奶也就放下了剪刀，奶奶说是呢。然后我们又问，您周边的其他人会剪纸吗，她说他们都不会，奶奶的女儿也说不会剪纸。外孙大概五六岁，也不会剪纸。（之后段老师也说有一个年龄段的都基本不会，所以就相当于出现了断层。）

之后奶奶拿着我们的剪刀和剪纸，对折后直接没有画就剪了起来。边剪边自语：老汉走了，随后指指那边的灵像。见的时候外孙在旁边有时候会碰到奶奶的胳膊，奶奶说你别动，我剪一个给他们看看。奶奶的眼睛还不错，拿剪刀的手不仅有劲，还拿捏的力度很好，另一只手也不时的转着剪纸。最后剪出来，展开是一个“囍”字，周围还有丰富的图案，我们都感到很惊叹，真的好漂亮。

剪的过程中我问了王奶奶的女儿，她说基本都出去打工了，然后家里有十多亩玉米地，人情案后文哦问，这么多能弄完吗，掰玉米很累的，然后她说基本都是机器做，就是有时候王奶奶去锄地。听到这里，我不禁觉得那双能够剪出那么棒的剪纸作品的手去锄地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我也说希望能够多让奶奶剪一些作品，然后说不准还能被放到展览馆里。奶奶骄傲的拿起剪的剪纸，与我们合影留念。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奶奶，只是把我们设计的书签和明信片送了一套，然后还附带地大的明信片。当然那把张小泉的剪刀也留给

了王奶奶。

也许我们的到来真的不能改变家庭的现状，那十多亩地还是需要王奶奶去锄，还有很多活需要奶奶去做。但是如果有一个比较完善的公司或者企业去运营，将这些乡里村中的剪纸艺人集中起来，去完成一些剪纸作品，那么也许会给他们带来一些收入的同时也会更好的将和林格尔剪纸发扬光大。然而这还是会面临很多问题，比如如果收购的话，可能剪纸艺人会逐渐加价，手工剪纸与机器剪纸的难以分别造成的鱼龙混珠的问题，还有项目的启动资金很难收集等等，因此要实现这一目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很快到了十一点，我们起身告辞，不停的和奶奶说，鼓励她多剪一些作品，并且好好的保存下来。然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们真的不一定还回来，真的可能只是奶奶一生中的过客，但还是希望我们的到来，能够让奶奶意识到，她剪得作品是很有价值的，也希望她能拿起剪刀，多剪一些作品。王奶奶一直送我们到大门外，还不停的挥手致意，我真的不知道该I怎么说，只想说，如果明年或者以后还有机会来和林，我一定会再来这个村，再看望奶奶。之后给我们来时的出租车打电话，出租车过来是，途径早晨刚来时我进的人家，那个老爷爷正推着小车，仿佛是拉什么东西，一袭旧迷彩的外套，还有那沧桑的脸。还没来得及摇下车窗，就已经过去了。

回到宾馆，百感交集，给段老师发了一条短信：“段老师您好，今天来到九龙湾村，找到了张支书，然后推荐我们找到一个叫王改翠的老人家，68了，剪得特别好，我们也简单采访了一下老人，然后鼓励老人多剪纸。今天也终于找到了您当年的感觉，寻访老艺人，这真的很重要。”随后我写道：“感谢您对和林格尔剪纸做的种种。”作为一个走访几十年，保护拯救了一大批包括剪纸艺术家，百岁剪纸艺人张花女在内的很多剪纸艺人，收集整理了十万余幅作品，真的不简单。

这次走访也算是真正的深入基层，深入到家里，真切的感悟了和林的乡间生活和剪纸艺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