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二十世纪欧美文学汇总

第一节

20世纪时代风貌

20世纪是一个风云变幻的时代，文学现象纷纭复杂。 20世纪的历史特点，决定了文学具有独特的性质。

一、两次世界大战给20世纪西方文学带来了“原子弹冲击波”。20世纪初，欧美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先后走向垄断，它们之间争夺霸权的斗争，导致了两次世界大战的爆发，造成人类历史上两次空前的大劫难：

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年7月28日拉开序幕，8月4日全面开战，持续4年零3个月，席卷38个国家，波及当时世界人口的四分之三——15亿人。战争期间，俄国于1917年发生十月社会主义革命，革命后，苏联退出战争。

第二次世界大战于1939年9月1日爆发，战争持续了六年零一天，1945年9月2日结束。二次大战中，全世界军、民伤亡约在9千万以上，各参战国直接军费开支达11170亿美元（一万一千一百七十亿美元），战争造成的经济损失超过了4万亿美元。

两次大战的惨烈经历，对西方资本主义世界从文艺复兴以来三、四百年内建立起来的经济、政治、道德、伦理等价值体系和观念，造成巨大而影响深远的冲击，引起了意识形态和文学艺术的巨大变化。现代主义文学适应普遍的毁灭感、失落感和苦闷、彷徨、迷惘的社会心态，得到长足的民展。它们是新一代文人追求艺术创新的产物，也是战争期间咎后欧美主要资本主义世界人们表达特定心态的重要渠道。例如意识流小说结构上、思维上的支离破碎，与两次大战带给世界的破碎感，象征主义的模糊意象表达与作者们无法看清生活真相、无法把握生活的心态，都有着必然的联系。同时，现实主义文学适应时代的变化，以新的面貌、新的角度，描写和反映了动荡的时代和人们的生活。

二、20世纪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压迫民族、被压迫人民争取独立、争取解放的斗争风起云涌，给文学带来新的声音和新的形象。苏联十月社会主义革命后，世界进入了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20世纪世界文坛上出现了一大批反映无产阶级斗争和社会改革目标的文学作品。这一类文学体现了无产阶级的党性原则，是世界文学中的新事物。虽然现在对这类文学有了新的评价，但无产阶级文学毕竟是世界文学长廊中一个占有较长历史时期的重要现象，值得我们下气力去研究它的作用与规律。

三、20世纪的科技发展给文学艺术带来了新的表达手段，促进了艺术形式的更新。科学技术的发展，带来了新的表现方式，给旧有的传统艺术形式以巨大冲击。电影与戏剧争雄，电视又对电影提出了挑战。19世纪巴尔扎克式的描写不再受人欢迎，传统的按照文字描述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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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想像空间和人物形象的审美心理机制发生了转换，直接将画面呈现在读者/观众面前，简化了读者想象的过程，也限制了读者想像的空间和维度。

四、20世纪高科技也带来了生活方式的改变，交通运输的高速和现代化，打破了原有的封闭状态，使人们眼界大开，形成了新的文化交融。尤其是信息化、网络化的生活，更带来了高速的信息传递，使文化、文学的交流变得迅速而准确。这也造成了生活的趋同化——人们仿佛生活在相距并不遥远的城市中，流行书籍、流行服饰、流行歌曲、流行思潮、甚至流行疾病，都迅速地传遍世纪各个角落。在许多国家、许多城市的人们在进入同一生活模式的同时，也在失去个性，追求个性化因此成了许多人的目标，也成了许多文学流派的至爱。城市生活的千篇一律，使人们在追求个性的过程中，越来越偏向于自己个人的内心感受，而对描述外界日复一日循环往复的生活现象失去耐心。这就导致了文学“向内转”的发生，人们需要超越于生活表面现象之下的另一种真实——心理生活的真实。20世纪文学有了较19世纪文学更多的交融，更多的内在因素，正是生活使然。

20世纪文学因此有了五个不同于从前时代的特点：

一、 首要特色是流派纷呈，瞬息万变。

从宏观上讲，20世纪欧美及东方各国文坛主要有两种大的文学思潮：一种是传统的现实主义文学，一种是反传统的现代主义文学。它们并行发展，相互渗透。现实主义文学以苏联和各国进步作家的创作为主流，基本上沿用传统的现实主义手法，同时力图创新，吸收了许多现代派文学的表现方式，这种新的时代特色，使20世纪现实主义文学有着不同于19世纪现实主义文学的新特点。现代主义文学是对20世纪新文学流派的统称，其创作力求出新，具有反传统、反理性的倾向，各流派同时并存，色彩纷呈，更叠迅速，它们以平均10年或不到10年就被新流派取代、更新的速度，此起彼伏，名噪一时。20世纪西方文学因此而呈现的丰富、绚丽的局面，是以往任何一个时代都无法比拟的。 二、

20世纪文学注重向人的内心和意识的深层开拓。在弗洛依德精神分析学、柏格森

非理性主义哲学和存在主义哲学等思潮影响下，20世纪的作家将注意的焦点更集中于个人的内心世界。与19世纪相比，文学的思维方式发生了由整体观照向个体以照，由注视社会生活向注视个人内心生活，由外部世界向内心世界，由浅部的、戏剧化的感情向深部的、非逻辑化的感情的转变。这些变化导致了文学的深化。作家们由追求酷似生活的艺术真实，转向探求人内心世界的“最高真实”——外部世界是无法把握的，只有人的内心世界和情感经历，对自己来说才是真实的——现代主义文学尤其如此。这种文学思维的变化，导致了审美价值观念的更新和文艺批评、文学理论的新发展。20世纪西方文学由此获得了对19世纪文学超越的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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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20世纪文学与哲学和其他社会科学的关系更为密切，受其影响更加明显。20世纪

哲学、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等理论有了新的、革命性的发展，且流派繁多，各树一帜，相互交叉影响。其影响波及文坛，几乎每个文学流派都有其哲学、社会学、心理学乃至自然科学理论为依据，一些文学流派同时也是哲学或其他社会科学流派观点的主张者，因此，20世纪西方文学“文以载道”的倾向十分明显，它们是表现论文学主张的直接体现，许多文学作品就是某种观念的直接产物。 四、

20世纪西方文学中人道主义较19世纪有了进一步深化。它继承了19世纪文学的

人道主义传统，揭露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压迫、剥削，鞭挞资产者的冷酷无情，批判贫富悬殊的社会现象，抨击帝国主义战争的罪恶。同时，20世纪西方文学的人道主义探寻了更深层的问题，值得注意的是两点创新：一是现代资本主义社会的生活如何造成了人的“异化”，使人变为“非人”，例如卡夫卡的创作；二是更为关注人的处境和人和生存质量，“死的尊严”得到越来越多的注意，例如马丁·杜伽尔的《蒂博一家》等。 五、

20世纪西方文学与其他艺术门类的相互影响更为深入。文学流派与绘画、雕塑、

电影流派相互派生，往往非文学门类的艺术主张迅速得到文学门类流派和认同，并掀起文学思潮。例如表现主义首先是在绘画和财主 界出现，迅速影响到文学创作，并产生表现主义文学的世界性影响，诞生了一批世界级的表现主义文学大师，如卡夫卡、尤金·奥尼尔、里尔克等。不同艺术门类之间的这种交融，也为文学表达带来了新的手段，诗人明确地追求诗的绘画效果和音乐美、雕塑美，如象征主义诗歌；小说用绘画思维、音乐思维进行构思，如新小说派克洛德·西蒙的“绘画小说”、米歇尔·比托尔的“音乐对位小说”等，诗人和作家们力图在作品中体现时间艺术的节奏感和空间艺术的质感，大大丰富了文学艺术的表现手段，提高了文学艺术的表现能力。

综上所述，20世纪西方文学有着丰富多彩、深思熟虑、流派纷呈、和与其他艺术门类相互交融的成熟面貌。对人性的思索更深入，对生活的感悟更明了，表达也更加个性化、审美化。这些，都为我们研究20世纪西方文学带来了新的兴趣，也带来一定的难度。我们力求寻找新的角度，解读西方20世纪文学的深层内涵，找到它发生的内在机制，形成的规律，倾听文学现象背后，人类走到这一阶段的脚步声。

第一节 法国文学

法国是两次大战的参与国、战场和战胜国之一。20世纪西方文学的五大特点充分体现在法国文学中，现实主义创作和现代主义创作都硕果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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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20世纪上半叶的法国文学 1， 现实主义文学继续发展

20世纪初的法国文坛，罗曼·罗兰等老一辈现实主义作家仍在创作，同时涌现了一批文学新人，产生了世界性的影响。

罗歇·马丁·杜伽尔（1881—1958）

20世纪法国重要的现实主义小说家、戏剧家，193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生于巴黎塞纳区一个法庭诉讼代理人家庭，少年时喜爱左拉的小说和料拉波的历史著作，开始时常写一些散文、小诗试笔。中学时接触到托尔斯泰的作品，受到重要影响。曾受教于著名文学研究家埃米尔·法格（1847——1916），在法格指导下学习过写作。1899年，杜伽尔考入著名的巴黎宪章学院，学习历史和中世纪建筑学。这两种专业的学习培养了他对历史的兴趣，养成了有系统、有计划地进行工作的习惯。1903—1904年按照法律服兵役一年，退役后继续学业。1905年毕业后，曾赴北非考察，钻研过精神病学。

马丁·杜·伽尔的创作始于1906年。1910年发表第一部小说《成功》，1913年发表长篇小说《让·巴罗瓦》。

一次大战爆发后，于1914年入伍参战，在骑兵团运输弹药和给养，1919年战争结束后复员回到巴黎，开始与朋友一起从事戏剧活动，1920年开始构思他的代表作、长篇小说《蒂博一家》。这部小说共七卷，至1940年完成。

马丁·杜伽尔主要的作品还有：长篇小说《穆莫上校的日记》（）等。

《蒂博一家》

小说共分为七部并一个尾声：《灰色笔记本》（1922，4）、《教养院》（1922，5）、《美好的季节》（1923，10）、《诊断》（1928）、《小妹妹》（1928）、《父亲的死》（1929）、《1914年夏天》（1936）、《尾声》（1940）。

小说描写了蒂博父子两代人的生活和他们之间的矛盾。

蒂博先生是个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成功者，他五十多岁，家资丰厚，曾做过本市议员，现在是本城荣誉团骑士、保育道德联盟副主席、社会保管事业的创建者和经理，还是巴黎教区天主教事业工会的司库、几家教会慈善机构的赞助者，创建、管理着几家教会学校和教养院。蒂博先生虔信天主教，早年丧妻，有两个儿子，大的叫昂图瓦纳，已经从医科大学毕业，是一个很不错的儿科医生，敬业、勤勉，性格温和。小儿子雅克14岁，正在读中学，处于青春性格叛逆时期，是个让蒂博先生很头疼的孩子。

小说开始时，蒂博先生和大儿子昂图瓦纳到学校找雅克，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学校的教师——一位神甫——说，雅克并没有被关禁闭，他们才明白，孩子是逃跑了。

雅克逃跑的原因有两个：一是跟他的同学丰塔南读一些不被教会学校认可的书籍，例如左拉的小说《穆雷神甫的过失》、卢梭的《忏悔录》、及一些少年禁看的小说《巉岩上的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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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是他们还用一个灰色的笔记本相互传信，上面写一些类似情话的语言，被神甫教师搜出，两个孩子感到受了侮辱，雅克与神甫教师发生了冲突，他跑到教师办公室，对神甫嚷道：“你要是偷看我的笔记本，我就自杀！”（P9）但他的笔记本还是被教师看了。

与雅克一起逃跑的丰塔南家的儿子叫达尼埃尔，他的父亲是一个浪荡子，常年在外过着放荡的生活，他的母亲是一个新教徒，严格恪守宗教道德，一个人在家带着几个孩子，过着清贫但有尊严的生活。

蒂博先生把雅克的逃走归咎于丰塔南一家，丰塔南太太感到孤立无助：她的丈夫跟着一个女人弃家出走了，小女儿贞妮在发烧，儿子又下落不明。教会的医生来给她的女儿看病，牧师让她相信上帝的力量，没有谁能够真正帮助她。贞妮终于退烧了，孩子得救了。

两个男孩子逃到马赛，几天后被寻找他们的警察捉住，送回巴黎家中，一切又恢复了日常生活的节奏。雅克向哥哥讲了自己与达尼埃尔的友谊：他们只是在一起谈对生活的感受而已。家里缺乏爱的气氛令雅克感到窒息，父亲的严厉、粗暴，增强了处于青春期的雅克的叛逆心理。蒂博先生决定把雅克送进教养院，进行特殊的约束。

九个月之后，昂图瓦纳背着父亲去教养院看望弟弟，这里像坟墓一般的环境使昂图瓦纳震惊，里面散发着监狱一般的气息。经过九个月的监禁生活，一向桀骜不驯、生气勃勃的雅克已经变得十分顺从，沉默寡言。昂图瓦纳对弟弟的变化感到痛心。但是，雅克宁愿住在教养院，享受这一份孤独、麻木的平静，也不愿意回到冷冰冰的家里与父亲在一起。

昂图瓦纳回家后，与父亲就雅克是否回家的问题进行了激烈的争论，蒂博先生坚决不同意雅克回家。昂图瓦纳又去说服韦卡尔神甫，神甫出面力陈雅克应该离开教养院的理由，蒂博先生才同意让雅克回家。但是，父子两人始终无法沟通，雅克变得越来越离经叛道，他虽然在学校里学习，却始终心情郁郁。

雅克长大了，考上了名校巴黎高师，却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他爱上了丰塔南家的小妹妹贞妮。爱情使他的性格发生了变化，他变得热爱生活了。

蒂博先生与雅克还是不能和谐相处。雅克心里深爱着父亲，却总是受到父亲严厉的管束和责备，他总是与父亲发生冲突，这使父子两人都很痛苦。

蒂博先生病了，他痛风发作，肾脏、心脏都处于衰竭状态，将不久于人世。雅克和哥哥从外地赶回巴黎，守候在弥留中的父亲身边，父亲临死时的痛苦令兄弟俩心碎，最后，昂图瓦纳用药物帮助父亲尽快结束了痛苦。

战争爆发了。昂图瓦纳上了前线，在军队医院里抢救伤员，他认为自己是为保卫祖国而战。雅克却坚决反对战争，他加入了反战组织，上前线散发传单，号召士兵们撤出战壕，放弃战争。一次上火线去散发传单的时候，他的飞机被击落，他被法国游击队逮捕。但是，由于他的嘴巴受了伤，不能讲话，他被当作德军间谍，受到自己人的审讯。德军大举进攻，游击队撤退，因无法证明雅克的身份，将雅克枪毙。

战争快结束了，昂图瓦纳在军队医院里抢救了无数伤员，他和同伴们盼望和平早一天到来。却在这时候，他所在的军队医院受到敌军轰炸，德军投下毒气弹，他和同伴们都中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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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子气烧伤了他的肺和内脏，虽然结实治疗，他却永远失去了健康。

战争结束了。昂图瓦纳只能坐在椅子上享受和平的阳光，他越来越衰弱，很快就会死去。雅克已经永远看不到和平了，但他留下的儿子正被贞妮牵着小手蹒跚学步。昂图瓦纳也曾爱上贞妮，他想把蒂博家的财产留给雅克的儿子，被贞妮拒绝了。贞妮要靠自己的力量把孩子带大。

作品内容分析：

《蒂博一家》是现实主义风格的小说，采用正叙事方式，按照时间进程安排故事结构，讲述蒂博一家两代人的生活经历。因此，小说的主旨是溶化在故事情节、结构、人物命运等等中间的，用提炼法可以使我们看清小说的创作主旨。小说描写了蒂博一家在战前的和平年代里的生活与矛盾，以及在战争中的遭遇与结局，对生活、战争、父子两代人的关系、战争的罪恶等问题进行了深入的剖析。

1， 小说涉及的首要问题，是少年的教育心理问题，这是小说和平时代生活描写的重点。通过蒂博先生与雅克的冲突，作品肯定了少年教育中“爱与理解”的重要地位。雅克是一个在缺少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少年，父亲虽然很有钱，能为他提供舒适的生活条件，却不能给他温暖与爱。他出生时就失去了母亲，从小在父亲严厉而冷漠的管教下长大，渴望爱与理解，渴望家庭的温暖。他深深地爱着父亲，父子两人却从来不能真正沟通，他们总是以争吵、冲突解决问题，这使雅克十分郁闷。如果说在14岁以前，雅克还处于少年的懵懂中，那么，到了14岁青春期，他读了一些“非正统”的、被斥为“下流”的书籍之后，对爱和温暖的渴望变得明晰而强烈了。伴随青春期蒙胧的欲望叛逆心理，他所受的教育中冷漠、缺乏人性的先天不足也逐渐暴露出来了。请看他给达尼埃尔的信中流露出的内心呼喊：

“我越研究自己的感情，越看出人是一种野兽，只有爱才能提高人的境界。这是我受了创伤的心灵的呼喊，”（P47）

“我孤零零地生活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世界里，我敬爱的父亲并不了解我。”（P49） “在世界上，有一个人，白天受到难以抑制的烦恼折磨，晚上不能入睡；他心里感到可怕的空虚，欲念不能填满；他的脑袋里各种官能乱成一团；在欢乐中和在嬉笑的宾客中，他突然感到孤独扑楞着黑黝黝的翅膀，在他心头盘旋；在世界上有一个人，一无所盼，一无所惧，憎厌生活，却没有力量离开它：这个人，就是不信上帝的人！”（P53）

因此，雅克与达尼埃尔的感情中有着超出友谊、带有恋人般感情色彩的内容。也正是这些内容，使得教会学校里的教师大动肝火，视他作不良少年，惹起出走风波，导致雅克被送进教养院。可以说，缺乏爱的成长环境，造成了雅克心灵的空虚和扭曲，而学校和父亲对他所犯过反作用的不当处理，又进一步将他推进扭曲与叛逆的深渊，成为远离社会、行为极端的人。

小说细致地描写了雅克的变化过程：先是表达心里对爱的渴望，与达尼埃尔互递爱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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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被发现后受到惩罚，引起激烈反抗，离家出走；被警察找回来后，不但没有唤起父亲的爱心，却被送进了教养院，进一步受到冷漠的残害。昂图瓦纳到教养院看望雅克时，雅克曾被哥哥温和与爱心感动，但是长期生长在冷漠家庭气氛里的雅克，仍然是一付无动于衷的态度，兄弟两人在交谈的时候显得十分笨拙和局促不安。昂图瓦纳带他到城里散步，说了好多话，给他买蛋糕吃，他却一声不吭。昂图瓦纳“已经失去了重建雅克和自己之间兄弟情谊的一切希望。”（P149）可是，当分手前，哥哥问他是否留恋晚间的散步时，他却暴露了内心的激动：“几个小时以来使他陶醉的自由气息、这些关心、这亲切的嗓音、这温馨忧郁的傍晚……激动使他不能自禁：他号啕大哭起来。”（P150）在哥哥的再三追问下，他吐露了在教养院里受到的虐待，也答应听从哥哥的安排，回到学校，重新努力学习。但是，他对父亲的粗暴的爱仍然心有余悸，他虽然认为父亲是爱他的，他也希望自己做得让父亲满意，却无法面对冷酷的现实，在14岁的雅克眼里，所有的人都在与他为敌：“他瞥见了巴黎、昂图瓦纳、家里、争吵、功课、家庭管束……啊！他犯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他投入了敌人的怀抱！”（P163）想起家里，想起父亲，他认为，他最终还是要被安排在教养院里“休息”，“这儿就是孤独、麻木、在平静中求得幸福。”（P163）

在专制的父亲和冷冰冰的学校气氛中长大的雅克心理上、人格上都极端敏感。教养院的生活严重地损害了他，挫伤了他的自信，在他心灵最为敏感的成长时期，投下了重重的阴影。他变得非常容易激动，一点小事就会令他不安，对许多事情都有逆反心理，总是得不到心灵的宁静。他常常陷入幻想，以逃避生活中的苦恼，满足心灵的渴望。他厌恶周围的一切：

“我呀，我在这儿感到窒息。”雅克心里想，“他们要我做的事情都是可厌的、烦死人的！我的那些教师！我的那些同学！他们的迷恋，他们偏爱的书！现代作家！啊，世界上有谁能猜到我是怎样的人，我愿意做什么！不，没有人想到，连达尼埃尔也没想到。”（P272）

雅克考上了名校巴黎高师，但他并不高兴，反而总有一种要逃开去的欲望。但是，他与达尼埃尔的妹妹贞妮的爱情使他生平头一次感到了幸福，他不再拒绝社会，不再逃避和封闭自己，可以说，是缺少爱的生活几乎毁了他，又是爱唤醒了他，帮助他回到生活的真实中来。

2， 小说通过雅克的结局，揭示了战争的罪恶，表现了生活的荒诞，这是小说战争部分描写的重点。作者显然对法国社会的现状有着深刻的怀疑，对大战给青年一代造成的痛苦有刻骨的痛惜，这一点在雅克的结局上可以看到。战争爆发后，雅克走上了反战的道路，他带着几乎是狂热的激情，到处宣传战争的罪恶，呼吁人们反对战争，反对屠杀。可是，这样一个反战者，最终的结局却是在火线上飞机被击落，被法国游击队捉住，当作德国间谍处死。他是来宣传反战的，却偏偏嘴巴受了伤，无法为自己辩白——这一切，都表现了战争的荒谬，生活的荒谬。

昂图瓦纳的结局有着同样的意义。昂图瓦纳是一个勤勉、敬业、温和而善良的儿科医生，自信、有同情心，有责任感。他热爱自己的医生职业，对父亲宽容，对弟弟雅克充满了手足之情，对患者体贴入微，是一个前途光明的青年。他本可以在医生的职业上深入钻研，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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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进，将来当一个专家，有美好的爱情，幸福的家庭。可是，战争毁坏了这一切。他被派上前线，抢救了许许多多伤员的生命，却在战争即将结束之际中了敌人的毒气弹，得了无法治愈的肺病，最终衰弱而死。

反对战争的死于战争，挽救生命的不能挽救他自己，这样鲜活的、热爱生活的两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被战争毁灭了。小说揭示了战争的灭绝人性，战争的荒谬，和生活的荒谬。

3， 小说通过蒂博先生的形象，主要表现了两个思索：一是父子关系，二是死的尊严。 父子关系：蒂博先生死于战争爆发前，因此，他的故事不涉及战争主题。小说描写了蒂博先生与雅克的矛盾与冲突。而这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于蒂博先生不能理解雅克的爱、雅克的心理，不能正确教育自己的儿子，简单粗暴。他对雅克总是一味责备，以为严厉的管束是唯一有效的教育方式。他从来不去考虑雅克想什么、希望什么、需要什么。他把从小失去母爱的雅克交到学校的神甫手里，就以为完成了父亲的责任。不论学校里的规矩多么不符合青少年成长的规律，他都一味要求儿子遵守。雅克逃离学校被捉回来之后，他又将儿子送进教养院，并且不允许昂图瓦纳去看雅克。昂图瓦纳偷偷去看望弟弟，回来对他讲了教养院里冷酷的教育环境，要求他把雅克接回来，遭到他的严厉拒绝。由于昂图瓦纳的坚持，请来神甫说服他，蒂博先生才勉强同意让雅克回到原来读书的学校里，恢复正常生活。他限制雅克与丰塔南一家的交往，而雅克最要好的朋友和他的恋人却是丰塔南兄妹。

他为雅克的未来操心，希望儿子考上名校，雅克考上巴黎高师，作为父亲的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们总算不用为他的将来操心了。”（P379）

蒂博先生为自己家族的贵族身份自豪。他对有记载的历史上祖先曾有两代人被列为平民耿耿于怀。他希望两个儿子为家族传宗接代，使蒂博家的贵族家世永远相传。

蒂博先生总是板着面孔与儿子们交谈，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妨碍了父子之间的沟通。至死，他也没有真正与两个儿子有过心心相印的交流。虽然两个儿子、尤其是雅克，对父亲抱有深深的爱。

死的尊严：这也是蒂博先生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或者说，是通过博先生的形象体现出来的作者的生存主张。小说用了整整一部（第六部）来写“父亲之死”。详细描写了蒂博先生弥留之际的痛苦，他反复发作的病痛，他痛苦的形状——外貌、喘息、呻吟、叫骂，恍惚……请看如下几段描写，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小说的人道主义主旨：

“蒂博先生不停地骚动。他的目光从教士转到嬷嬷身上。他的嘴唇松弛下来，脸孔显出古怪的表情，犹如孩子就在号啕大哭的怪脸；他的头左右晃动，终于倒在枕上。他的呜咽活像冷笑，慢慢变得时断时续。随后他住了声。”（P237）

“他狂乱的目光投入房间幽暗的角落。来救他的人在什么地方？他周围的黑暗在加深。他发出一声叫喊，在寂静中炸响，……”（237）

“老人这回深信自己处于生命垂铖之际，这沉默给了他最后一击。他浑身战栗，感到气力衰竭，甚至不能留住唾液，竟然濡湿了下巴，他用哀求的声调重复，……：‘我要死—— 8

了，……我要死——了’”（P238）

“颚部咬得这样紧，雅克在门口就听到牙齿滋滋作响。脸孔涨得通红；双目风翻。呼吸出现停顿、中止，仿佛不会接上气，……病人四肢抽搐得厉害，挺直的身子只有脚后跟和后脑勺触到褥子；他越来越成弓形；肌肉紧张达到最强烈程度时，他处在一种颤动平衡中，一时之间确实表现了力的巅峰状态。”（P259）

“发作在进展。愈来愈尖厉的喊声忽断忽续地从扭曲的嘴里发出来。头左右滚动：不规则的乱动控制了四肢。”（P259）

`“发作变得越来越频繁；来势猛烈，……神经痛爆发得愈加厉害；几乎身上每一点都变成疼痛的地方，两次发作炎间，是长时间的叫喊。”（P262）“脸部肌肉不断抽搐，尤其是中毒引起的肿胀改变了脸容，使病人的脸勉强能认得出来。”（P263）

蒂博先生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从半小时一次到一刻钟一次，赶回家看护父亲的雅克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父亲受如此折磨而无能为力的痛苦，要求哥哥想办法结束父亲的生命，让父亲安静地死去。但是，身为医生的昂图瓦纳恪守医生的道德，虽然他深知父亲的病已经无法医治，父亲是在痛苦地拖延生命，这种拖延除了给病人和爱他的亲人们啬痛苦，已经毫无意义。但医生的责任使他不能结束这一切。昂图瓦纳经受着心灵的巨大折磨，拖延着父亲的痛苦、他自己的痛苦，和弟弟的痛苦，乃至周围房客们的痛苦。

作者用大量笔墨描写蒂博先生弥留之际的状态，其目的是十分明显的：昂图瓦纳最终下了决心：给父亲打了一针禁用的吗啡，让父亲的安静中停止了呼吸。他用自己的爱，还父亲以解脱病痛，还父亲以死的尊严。这里，实际上涉及的是“安乐死”的问题。从人道主义的角度看，它涉及了人如何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毫无痛苦地、有尊严地告别人世的问题。“安乐死”到了20世纪70——80年代才在生活中提到法律的高度， 马丁·杜伽尔以 作者的敏感和勇气，在20年代就提出了这个问题，可以说体现了20世纪人道主义的深化。如果说，19世纪欧洲文学中的人道主义关注的是人的生存的经济状况，关注的是人生存的物质条件，提出的是人类生存中不应该有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用经济压迫和政治压迫剥夺人的权利等问题；那么，20世纪欧洲文学的人道主义除了上述内涵，还有了新的东西，这就是人的生存尊严问题。这不再体现为19世纪式的经济、政治权利，而体现为另一层面的人权——生的权利和死的权利。当前，世界各国的法律还没有正视人的死的权利的问题，因为这中间牵涉的道德伦理乃至社会治安问题较多。杜伽尔小说中所提出的办法，只表明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但毕竟表明，他所关注的人的生存状态和生存质量问题已经超越了19世纪人道主义的樊篱，向纵深发展了。

4， 小说探讨了家庭、爱情等问题。这主要是通过丰塔南一家的生活体现出来的。丰塔南先生是个浪荡子，长年在外，跟随女演员或别的女人鬼混，丰塔南太太带着孩子们在家里生活。他们一家由于丰塔南先生的劣迹而遭人歧视，蒂博先生和教会学校的神甫听说雅克是与丰塔南家的儿子一起逃走的，立刻露出鄙夷的神情，蒂博先生不允许雅克与丰塔南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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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在一起玩，说他们是“下流”的人家。丰塔南太太不但忍受着丈夫背叛的痛苦，还要为他的不良行为遭受世人的白眼。但是，这个坚强的女人忍受着痛苦，自尊地带领她的孩子们生活着，她没有失去爱心，在战争最艰苦的日子里，她不顾危险，到救护站里照料伤员。丰塔南太太代表了老一代法国妇女的道德准则，作者对这个人物表示出极大的同情和赞美。通过这个形象，作者赞美了对家庭的责任感、自尊、自强的生活态度，和对祖国、对弱者的爱心。

如果说丰塔南太太体现了爱情、家庭中的责任与义务，那么，她的小女儿贞妮对待爱情的态度则体现了对真爱的执着，她是另一种道德伦理观念的体现者。她与雅克真诚相爱，并不考虑雅克是否有钱、是否有所谓的“前途”，也并不在意雅克的行为是否符合一般的社会准则所要求的循规蹈矩。雅克死后，她生下遗腹子，拒绝了昂图瓦纳的请求：要把他所有的财产送给她，供养这个蒂博家的孩子。因为她知道，昂图瓦纳也曾深爱她，她不想利用这个她不能接受的爱情换取金钱。这个形象同样代表了法国妇女的自尊、自强的生活态度。但显然，她的生活态度不是像她母亲那样的在忍辱负重、责任、献身中体现出来的。如果说，她母亲的忍耐和责任中有着更多的无奈，那么，她的自尊、自重中则有着更多的自主更多的选择空间，她不是忍耐的形象，而是自主地选择生活道路的新一代妇女。

《蒂博一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是偶然的，其中博大的生活画面虽然仅限于两个家庭的生活范围，也有着史诗般的历史感，从中，读者可以看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法国社会生活的一角真实，听到法国一部分上层社会人们的心曲。

从艺术上看

1、《蒂博一家》是一部用传统的现实主义手法写作的小说。体现了法国家族式长河小说的特点。这就是描写一个家族两至三代人的生活，他们之间的矛盾、感情、经历，从家族的变迁中，反映历史变迁的轨迹。这种家族小说在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1829—1850）中已露端猊，到左拉《卢贡—马卡尔家族》（181869—1893）确立规模，普鲁斯特的《追忆逝水年华》（1913—1927）带来了新的内涵、到了罗曼·罗兰的《欣悦的灵魂》（1922—1933）和马丁·杜伽尔的《蒂博一家》，法国家族小说已具有史诗般的视野和风度。可以说，法国家族小说以其较大的容量、较宽阔的视野、厚重的历史感和细腻的人物内心描写，将个人命运与国家、社会的历史变迁紧密结合在一起，从个人命运的变迁中，从个人内心生活的深刻感受中，反映历史，记录历史，所以这类小说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

2、《蒂博一家》艺术上的第二个特点，是“全能式”的描写视角。这种描写视角在西方文学批评中已经多次受到谴责，认为作者不应该像上帝一样无所不在，洞察一切，而应该只从一个视角观察和反映生活。马丁·杜伽尔在《蒂博一家》中所采用的，正是这种受到批评的全能视角。作者不放过任何一个展示、描写人物内心活动的机会，正面描写每一个人物的内心活动，正面展示他们的想法。例如，刚写完昂图瓦纳的内心想法，便直接描写雅克的内心活动，并不只用一个人的视角观察另一人物。所以，这部小说的“主观视角”是全方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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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每一个人物内心的。这是传统的现实主义小说描写手段，作者运用得得心应手，应该视作本小说的一个特色。

杜伽尔研究有关资料：

早期小说《成功》中有许多作者的文学观念，有一定研究价值。 郑克鲁译《蒂博一家》（漓江出版社1983年）《译本前言》

乔治·杜阿梅尔和修道院派作家

1906年，法国文坛上一批青年作家组成一个文学社团，叫作“修道院文社”，主张以日常生活为题材进行诗歌创作，来表现人们的斗争、情感和理想。他们向往过乌托邦式的集体生活，住在一起，承担印刷工作挣得生活费用，进行创作活动。后因经济困难于是908年解体，一部分成员转入“一致主义”文学团体，后者主张与“修道院文社”基本相同。

“修道院文社”主要作家有勒内·阿克斯、乔治·杜阿梅尔、吕克·杜尔丹、夏尔·维尔德拉克等。乔治·杜阿梅尔在他的长篇巨制《帕斯其埃家族史》（1933—1944）和回忆录《往事追忆》（）中有关于这段集体生活的记载。

乔治·杜阿梅尔（ Georges Duhamel 1884---1966 ）

法国小说家，法兰西学院院士。出身于巴黎一个劳动者家庭，从小喜爱文学，中学时代开始文学创作。大学学习医学和生物学，毕业后曾做过医生。一次大战期间曾入伍做外科军医，主刀手术两千多次，目睹过战争的残酷和人们的苦难，形成反战思想。

1907年，杜阿梅尔以诗集《传奇，战斗》登上文坛。他早期创作主要是写诗，发表一些文学见解。还著有诗集《领头人》（1909）、论著《对诗歌技巧的意见》（与维尔德拉克合著，1909）等。

杜阿梅尔的创作在一次大战后达到丰收期。1917年发表反战小说《烈士传》、续篇《文明》（1919），获当年龚古尔文学奖。小说对导致战争的资本主义文明提出怀疑，呼吁反对暴力，反对摧残人性。小说问世后引起巨大反响，标志着杜阿梅尔创作风格已趋成熟，奠定了他在法国文坛上的地位。

杜阿梅尔最重要的作品是两部多卷集长篇小说《萨拉万的生平和经历》（1920—1932）和《帕斯其埃家族史》（1933—1944）。前者包括五部长篇《子夜的忏悔》（1920）、《两个男人》（1924）、《萨拉万日记》（1927）、《里昂人的俱乐部》（1929）、《如同身受》（1932）。小说以一次大战后1920—1930年法国日常生活为背景，通过一个小人物——退役士兵萨拉万的经历，描写了人们在战后经济恢复期的喜悦和失落。小说塑造了一个新的文学典型萨拉万形象，他性情宽厚，胆小、敏感、容易激动，在战后经济复兴、人们孜孜以求经济利益的大潮中，感到难以适应，难以跟上潮流。他所看重的，是自己良心的安宁，是和眼下人们已经不再重视的生活信念：不损害别人的利益、靠自己的能力安安静静地活着。他是个一般人眼中无所作为的小人物，但他深深感到了生活的荒谬，感到了一种“局外人”般的孤独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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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形象是法国现代文学中“反英雄”形象的雏型，后来存在主义文学中的洛根丁（萨特《恶心》中的人物）和莫尔索《加缪〈局外人〉中的人物》身上得到了进一步的明确和发展。

杜阿梅尔的小说《帕斯其埃家族史》也是一部法国式的家族长河小说。描写了19世纪30年代以后，帕斯其埃家族在将近60年的时间里的生活经历，这个家族经历了战争，有悲欢离合的痛苦，也有过爱情的甜蜜。作者在小说中通过不同人的生活和理解和他们截然不同的生活道路，提出了“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的问题，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杜阿梅尔后期创作有回归宗教的倾向，小说《天堂生活的回忆》（1946）、《黑暗帝国的新闻》（1960）代表了这种回归。

杜阿梅尔于1935年入选法兰西学院院士，1942——1946年担任该院常任秘书，从事较多社会工作，1966年辞世。他在法国文学中的影响，主要以两部长河小说为主。小说风格平实，带有淡淡的忧郁和小人物式的悲剧感。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 1885—1970）

20世纪法国最著名的作家之一，法兰西学院院士，享有世界声誉。主要从事小说写作，也写诗歌和文学评论。出生于法国南方城市波尔多，家境富裕，家里人口众多。莫里亚克在兄弟姐妹五人中排行最小。他幼年丧父，母亲是一个虔信天主教、思想守旧、心地善良的妇女，对孩子们管束十分严格。大家庭的生活、母亲宗教意味浓郁的教育，使莫里亚克从小就在心地里刻下了“原罪”的烙印，性格也因此而忧郁、深沉。莫里亚克中学时代开始喜爱文学，新闻记者了许多拉辛的悲剧、波德莱尔的诗歌，受到深刻影响。1908年考入巴黎文献学院。1909年，他自费发表了第一部诗集《合掌敬礼》，从此退学，走上文学创作道路。

莫里亚克早期创作还有诗集《向青春时代告别》（1910）。这部诗集与前一部都是他青春时代心境的写照。用古典诗歌的形式，抒写受压抑的内心激情，格调悲凉而神秘，有一种近乎狂热的宗教情绪，受到评论界的注意，有一些赞扬意见。早期的小说创作主要有：《带锁链的孩子》（1913）、《镶红边的白袍》（1914），主题与诗歌相近，都是描写受压抑的、难以抒发的青春情怀，和近乎危机的精神状态。从他早期的作品中可以看出，他一生中表现压抑、无奈的基本格调已经初步形成，这与作家的个性有着必然的联系。

莫里亚克于1913年6月结婚，妻子叫罗萨蒙·勒曼。一次大战爆发后，他于1915年自愿到红十字医院当护士，上过前线，1917年因患疟疾被送回国内。战后重新开始文学创作。1920年出版了《血与肉》，1921年出版小说《优先权》，这部小说虽然没有引起大的反响，但已经摆脱了他早期小说只关注个人内心生活的狭隘视角，将目光投向社会生活百态。《优先权》标志着莫里亚克的创作由个人情绪化向社会化的转折。也标志着他的创作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莫里亚克进入中期创作后，小说主题开始集中于描写法国旧式资产阶级家庭关系，这类小说的共同主题是“爱的荒漠”——家庭中缺少爱造成了无数悲剧。这类小说主要有：《给麻疯病人的吻》（1922）、《火之河》（1923）、《母亲大人》（1923）、《爱的荒漠》（1925）、《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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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丝·德斯盖鲁》（1927）、续篇《黑夜的终止》（1935）、《蝮蛇结》（1932）、福隆特纳克的悲剧》（1933）；诗集《雷雨》（1925）、《阿提斯的鲜血》（1940）；论文《论小说》（1928）、《让·拉辛传》（1928）、《小说家及其笔下人物》（1933）；其他论著《耶稣的一生》（1936）、

莫里亚克于1932年当选为法国作家协会主席，1933年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 二次大战期间，莫里亚克参加了抵抗运动，与进步作家雅克·德库、阿拉贡等人一起创办了《法兰西文学报》，还以福莱斯的笔名发表了《黑抄本》（1943），同德寇作斗争。

二次大战结束后，莫里亚克创作进入后期。这一时期他主要是写戏剧。他写了三部戏剧：《失恋的人们》（1945）、《狡猾者的通道》（1948）、《地上的火焰》（1950）。莫里亚克的戏剧受拉辛影响较明显，带有古典风格。此外，莫里亚克为报刊撰写了一此政治和文学评论，在1964年为戴高乐将军写了一部传记，被评论界看作同类传记中内容最详尽的文本。

莫里亚克后期还写了继中期回忆录《内心回忆录》（1939）之后的《新内心回忆录》（1965）、《政治回忆录》（1967）等。

莫里亚克于1952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奖原评语是“由于他对心灵的深刻洞察与艺术激情，凭着它，他在其小说中深入刻画了人类生活。”

重要作品介绍： 《给麻疯病人的吻》

诺埃米是一个脸色红润、健康美丽的乡下姑娘，她个子不高，胖胖的，性情温和，天真善良，是村子里的美女。她还只有19岁，一天到晚快快乐乐的，什么心事也没有。邻居有人来找她的父母，为村里有钱人家的儿子佩罗埃尔提亲，她的父母看到佩罗埃尔家境富裕，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他们对诺埃米说，佩罗埃尔虽然长得丑陋，但他心地不坏，且家里有钱，嫁过去衣食无忧。诺埃米就糊里糊涂地嫁给了佩罗埃尔。

佩罗埃尔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长得其丑无比：身体扭曲，脸上一个大鼻子，五官不正。由于他长相不佳，长年受家里人歧视，心里非常压抑。看到自己娶得了村里最美的姑娘作妻子，他既高兴又自卑，在美丽的诺埃米面前更感到自惭形秽。他们的婚姻受到整个家族的关注，佩罗埃尔的亲戚们认为，诺埃米是为了钱才嫁给佩罗埃尔的，她绝不会真爱这个丑八怪的，于是全家人对她抱着恶意的戒心，暗中监视她的行为举止。诺埃米开始时并不明白这一切，但时间久了，她慢慢感觉到佩罗埃尔家人对她的恶意，和佩罗埃尔对她又爱又怕的心理，她也变得心情压抑了。

佩罗埃尔的家人并没有因为他娶了妻子而正眼看他，佩罗埃尔仍然生活在家人的白眼中。诺埃米处在这样冷酷的家族气氛中，非常孤独，她也深深体谅到佩罗埃尔的痛苦，于是，这两个心里都有苦水的青年人相互之间有了默契的理解。诺埃米虽然对佩罗埃尔的丑陋十分厌恶，躺在他身边都会厌恶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但他的痛苦又使她对这个无辜的青年充满了同情与怜悯。这种心情折磨得她也变得郁郁寡欢。

佩罗埃尔看出了诺埃米的心理，他决心用死来使他自己和诺埃米摆脱痛苦。他跑到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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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意染上肺病，回到家里以此为借口远离诺埃米，最后郁郁而死。一位医生爱上了诺埃米，向她求婚，但佩罗埃尔家族的白眼让她不寒而栗。她相信了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决定穿起寡妇的黑衣，默默度过这一生。

小说题目的含义就是指诺埃米与佩罗埃尔的关系。佩罗埃尔拒绝诺埃尔对自己那种同情中夹杂着厌恶的“给麻疯病人的吻”。这个题目形象地揭示了作品的主题和两个主人公婚姻的性质。

《爱的荒漠》

故事写一对父子爱上同一个女人的冲突。

库雷热医生已经年过不惑，他有家庭、妻子、儿女。女儿已经结婚，儿子雷蒙也十七八岁了。到了这个年龄，他突然感到家庭和他的事业都很空虚，心里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渴望。正在这时，他遇到了寡妇玛丽亚·克罗斯。玛丽亚近三十岁，丈夫生病死了。留下她带着一个女儿过活，没有经济来源，只好给一个有钱的老板当情妇，替他管理房间，以换取生活费用。一次，玛丽亚的儿子生了病，库雷热医生出诊医治，爱上了玛丽亚，从此经常去她家里看她。玛丽亚的儿子死后，她更加忧郁，库雷热医生几乎每天都去安慰她。但她对库雷热医生并无爱情。

一次在电车上，玛丽亚遇到了库雷热先生的儿子雷蒙，雷蒙受到她的诱惑，狂热地爱上了她。并因此在心里记恨父亲。但玛丽亚也不爱这个毛头小伙子，她玩弄他的感情，最后还是嫁给了有钱的老板贝尔特朗，她并不爱这个老板，只是为了他的钱。她的内心也是孤独的。

小说题目《爱的荒漠》点明了人与人之间这种爱如同在荒漠中、爱本身如同荒漠般的状态——有爱者的爱抛在荒漠中无人理睬；无爱者的内心就是一片荒漠，不会有爱。这世界因此是一片“爱的荒漠”。

《苔蕾丝·德斯盖鲁》和《黑夜的终止》

苔蕾丝·德斯盖鲁是一个已经出嫁的年轻女子。她的父亲是本市的市长和议员，名气很大，十分看重家庭名誉。她的夫家是本地的大地主，广有钱财。丈夫对她并无恶行，她与丈夫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生活表面上过得平静和谐。夫家对她也并无虐待，但小说开始时，苔蕾丝却被夫家以谋杀罪起诉到法院，又在临开庭时撤了诉，接苔蕾丝回家了。原来，夫家和她的父亲都不愿意家丑外扬，他们打通法院关节，撤消了这起案件。

苔蕾丝并没有谋杀丈夫的理由，她却做了这桩事：她在丈夫吃的药里下毒，每次一小滴，让丈夫慢慢中毒，被夫家的人发现，送她上了法庭。虽然这事并没有审判，她也没有因此被夫家赶出家门，但她的夫家还是采取了冷酷的方式处理这件事：他们让她住在庄园角落里的旧房中，不许随便出门，连女儿也不让她见。苔蕾丝日渐消瘦，昼夜难眠，消沉得像一具活尸。夫家担心她会因此死去，将她送到巴黎。这是《苔蕾丝·德斯盖鲁》的情节。

她在巴黎租了一间公寓，安下身来。她在这里享受到心灵的安宁，一住就是十几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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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45岁了。直到有一天，她已经长大的女儿来找她。母女相见，很快恢复了骨肉之情，她开始喜欢这么多年从没有爱过的、17岁的女儿了。

女儿交了一个男朋友乔治，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带他到母亲这里来，让母亲审查。没想到，女儿22岁的男朋友竟然爱上了苔蕾丝！苔蕾丝发现之后，既有一丝高兴，又非常不安。高兴的是她感到自己魅力尚存，还会有年轻人爱上她；不安的是她的道德良心在谴责她，告诉她这种事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终于，苔蕾丝做出了决定，她向乔治露出了她脱发的额头，显出了老态，乔治看到了她的真面目，逃走了。苔蕾丝把自己所有的财产都赠给女儿，以成全女儿的婚姻。但女儿不肯原谅她，弃她而去。苔蕾丝盼望生命的尽头——她的生命犹如一个漫长的黑夜，只有到了生命的尽头，黑夜才会终止。

《蝮蛇结》

又译作《盘缠在一起的毒蛇》，是莫里亚克的代表作。小说由三封信组成。

68岁的大律师路易生命垂危，躺在床上，口渴得厉害，他盼望有人进屋，给他一杯凉水喝。但是，只听见外面门廊下妻子和儿女们说话的声音，没有人想起他需要什么。他心里想，妻子和儿女们是在等他咽气，好瓜分他的财产，心里不免恨恨。

路易出身于小公务员家庭，父亲是外省政府里供事的科长，母亲家里有点土地，一家人过着小康生活，但对大资产阶级的生活十分向往，盼望着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跻身于上层社会，出人头第。

他考大学没有成功，但情场得意，把受到本城众多青年男子青睐的富家美女伊莎追到手。又考上了律师。由于他工作勤勉，办事利落，很快成了当地有名的大律师。他又瞄准机会，投机股票，家产成倍成倍地增长，很快成了家财万贯的富豪。

结婚后，他与妻子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却始终无法沟通，他对妻子永远心怀猜忌，妻子也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内心。他们生了一子二女，夫妻之间的隔阂却越来越深，几乎到了相互仇视的地步。路易在外面养了情妇，甚至生了私生子。他仇恨妻子和儿女们，想尽办法要剥夺他们的继承权；他甚至想把大部分家产留给私生子罗贝尔，以打击妻子和儿女们。没想到，他的私生子被他的儿子和女儿拉拢，与他们一起，联手对付他，他病重在床时，听到了私生子与儿女、妻子的谈话声，彻底失望。

但是没想到，妻子竟然先他而死，他没有赶上见妻子最后一面。妻子死后，他突然良心发现，明白了妻子在他生命中的重要地位，也明白了他对妻子的猜忌和仇恨原来都是他内心的不良思绪在作怪。他在临死时表达了对妻子的忏悔和爱，平静地死去了。

小说写了路易内心里的冷酷无情，也写了路易一家夫妻、儿女、父子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猜忌、谋算、嫉恨。在路易内心和路易与家人的关系上，都似乎有一团团毒蛇盘缠着，纠结着，无法解开。小说的题目蕴含着这两层意义上的“蝮蛇结”之含义。

莫里亚克小说的艺术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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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亚克小说有着巨大的艺术魅力，其中的压抑气氛、故事结构、人物形象等等，都有着他独特的特色。

1， 从小说主题方面看，多取材于资产阶级大家庭的生活，表现家庭关系中的无爱状态。可以说，莫里亚克小说的主题就是描写“爱的荒漠”。他小说中的家庭关系都是冷漠、仇恨、相互算计、冷酷无情的。爱情关系中没有爱，只有利益的交换和提防、仇恨和谋害，例如前面所讲的几部作品都是如此。这样家庭中的气氛充满了压抑、无奈，最终必然走向悲剧结局。在他的小说中，夫妻、父子之间互为人生的障碍，互为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传统文学中的爱与信任、美德、善良都不复存在，即使有善良，也要在恶的践踏下扭曲变形，使善丧失了善的美好，徒然留下一具“善”的空壳——例如诺埃米那样。

莫里亚克小说中的这种主题倾向，来自于他对人生的看法：人生是孤独的。他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中说道：“真正能存留在人们记忆中的作品，是那些完整地描写人类戏剧的作品，同时，它毫不回避无法回避的孤独。我们人人都必须在自己的命运中面对孤独，直至死亡——这最终的孤独，因为我们终究是要孤独地死去。”（P391，《诺贝尔文学奖颁奖、获奖演说全集》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3）正是出于这种宿命般的孤独观念和人生感觉，莫里亚克在小说中描写了大量无法排解的矛盾和人生悲剧，他形象地揭示出：人生由于无法相互理解和原谅而变得冰冷，人们又因孤独和自私而变得相互仇恨。这几乎成了一种宿命，一种无法逃避的人生状态。

2， 那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主题呢？我们说，即使人生是孤独的，也不一定是罪恶的。别的许多作家也曾描写过人生的孤独，却没有像莫里亚克那样，把人与人之间、人与自我之间的关系都写得地狱般黑暗、可怕。他这样写人的原因是什么？从他在诺贝尔文学奖受奖演说中，似乎可以找到一部分答案：

“我小说中的人物与当代小说中的大多数人物相比，有一个突出的特点：他们感到自己有灵魂。……我的小说人物或许并不彻底想念上帝还活着，但是，他们全都有一种道德自觉，能分辨自己身上有一部分是不能完全控制的罪恶。他们深知罪恶的存在。他们全部隐约感到自己是自己行为的奴隶，并且和别人的命运相呼应。”（P392，同上书）

莫里亚克小说的“原罪”观念在这里表现出来，这是他创作中宗教影响的表现。同时，他所谓的“罪恶”并不完全指原罪，还有着人性中包含的罪恶一面。苔蕾丝、母亲大人、路易律师等等，他们内心里都有着黑暗的一面，都有着人性的缺陷——恶毒、不肯宽容、不肯饶恕、仇恨妨碍自己的一切人，哪怕是亲人，也欲除之而后快。这种性格和由此引发的行为，我们可以视作是对压抑环境的反抗，也可以视作对环境的恶意报复。他们无疑是自私的，谈不到高尚，距离天主教、基督教所提倡的道德不止十万八千里。但是，作者在小说中仍有一个道德准则：他对于人物的做法是不赞同的，是批判的。作者用一种鲜明的谴责态度描写这些人们的恶行，并在最后让他们幡然悔悟，回到良好道德上来，例如路易、苔蕾丝等都是如此。当然，也有死不改悔者，例如母亲大人。（《母亲大人》中母亲的母性中，充分体现了母爱的自私、蛮横、占有的性质。）莫里亚克小说中对人性罪恶的肯定，使他的小说气氛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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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他对这些黑暗内涵的批判态度，又使得小说保持了一种高的道德水准，保留了一线光明。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写作的基调是黑暗的，我被别人评断为黑暗，而不是穿透黑暗并在那里秘密燃烧的光明。”（P392，同上书）但他又说：“任何一个作家，假如他能把那些按照上帝的形象创造的、得到耶稣基督拯救并受到圣灵启示的人作为他写作的重心，在我看来，他就绝不是一位绝望的作家，他的作品也不完全是忧郁的。”（P393，同上书）

他还说：“他的画面之所以忧郁，是因为在他的眼里，人的本性即使没有彻底腐败，也是伤痕累累。一位信仰基督教的小说家不能依据田园诗描述人类历史，因为他无须避开罪恶及其神秘。”（P393，同上书）

所以，在莫里亚克的小说里，没有绝对的好人，人人都是有罪的，都有其性格的、人性的缺陷，都要为自己的结局负责。苔蕾丝是这样，路易亦如此。人们必须为自己的做为承担后果。

3， 莫里亚克写人物的手法是传统式的，但不刻意追求典型性，他说：“我完全是不加雕饰地写，自然而然地写。我从来不预先考虑哪些自己可以写，哪些不能写。”（P49《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访谈录》裴明善 编江苏文艺出版社 1997年）他常常从生活中获取原型，但有很大的改变。“一开始动笔时几乎总会想到一个真人，不过接下来这个人物就发生了变化，以至于有时候他与人物的原型不再有丝毫相似之处。一般情况下，只是那些次要人物才是直接取自生活中的原型。”（P50，同上书）

莫里亚克善于刻画人物心理，展示人物细腻的心理活动和感情变化，人物的性格与人物的命运、结局有着必然联系。所谓“咎由自取”。路易的刚愎自用、心胸狭窄是造成他与妻子儿女隔阂的重要性格依据。虽然他最后良心发现，但他性格在他一生悲欢离合中的影响是决定性的。

4， 莫里亚克的小说在结构上多采用中部切入的方式，即从故事已经发展到一半、尚未达到结局时开始写起，叙述事件的发生、发展过程，然后转入结局。这种结构易于造成悬念，也容易形成故事的波澜起伏，紧紧抓住读者的注意力。例如《蝮蛇结》从路易在病榻上倾听妻子和孩子们门外长廊下的说话声写起，用信的形式，回顾了他一生的家庭生活，对妻子的怨恨，他一生的不良作为等等。最后笔锋一转，回到现在，故事继续向前发展。在有限的故事空间中，展示尽可能多的社会生活内容。

《母亲大人》从玛蒂尔德·卡兹纳夫人在床上发高烧、丈夫和婆婆弃她而去写起：这边，妻子在发烧，挣扎在生死线上；那边，婆婆监视着儿子，不许他去看重病的妻子，几个房间之隔，造成生与死的分界，妻子终于在无人理睬中默默死去，儿子终于又被母亲紧紧抓在手里，成为母亲的乖乖儿。这边，濒死的玛蒂尔德回顾了自己短暂的一生：她的穷教员的父亲与千金小姐的母亲，她的弟弟学坏、变成浪荡子的经过，她年轻的生命与丈夫结合的过程，所遭受的婆婆的白眼和践踏——婆婆为了不让儿子被儿媳“夺走”，耍尽了手腕，甚至搬出儿子过去的情妇剌伤儿媳的心——和玛蒂尔德孤独、凄凉的死。这样，小说的框架前半部分是一个晚上妻子病重的时段，在这里装进了玛蒂尔德的一生经历和卡兹纳母子的在部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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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容量大大扩充了，故事因此有了背景、有了命运的内涵，也有了悬念：后来会怎样？

小说的后半部分是玛蒂尔德死后的情形。卡兹纳先生如何回到母亲身边、如何与母亲的专制控制发生矛盾、母亲死后如何不能料理生活，如一团行尸走肉。

又如《苔蕾丝·德斯盖鲁》、《黑夜的终止》等小说，都是这样从中部切入的结构方式，这是莫里亚斯小说的一个很明显的特点。

5， 莫里亚克小说在艺术上的另一个特点是诗意浓郁。他小说中的乡土气息十分浓厚，自然景物描写与人物心境紧密结合，这是传统的文学表现手法之一，不论现实主义、浪漫主义、还是现代派作家，都经常使用。但莫里亚克小说中的诗意含有另一层更深邃的东西，他曾经说过：“我是个情境小说作者，因此诗人的作品对我一直十分重要：如拉辛、波德莱尔、韩波、莫里斯·德·盖兰以及弗朗索瓦·亚默。”（P51《访谈录》）

我们知道，他提到的这几位诗人的创作都有一种人性的悲哀，人要克服自身的弱点而不能的无奈，这正是古典悲剧的一项深刻内容，这种悲哀与悲剧的崇高风格结合在一起，它所表现出来的诗意就不单单是“自然风光”、“如诗如画”这一套词汇所能说明的了。这是一种深刻的、有悲剧精神内蕴的诗意，在小说的每一个场景、风光描写中透视出来，表现人物的各种心境和作者无处不在的悲悯情怀。物质描写、自然景色，只是它的外在因素而已，它们寺强这种悲剧般的诗意，却不能取代它。

安德烈·莫洛亚（1885—1967）

法国现实主义小说家、评论家、历史学家。原名爱米尔·埃佐格，生于一个纺织厂主家庭，后获得哲学学士学位。大学毕业后，曾在父亲的工厂里当过10年厂长。一次大战爆发后，曾担任法国驻英国军队的翻译兼联络官，他的笔名“安德烈·莫洛亚”就来自战争期间驻扎过的一个小村庄的名字。

莫洛亚主要从事小说创作。他的第一部小说《布朗尔上校的沉默》（1918）题材来自一战经历，战后的小说多写现实生活。第一部小说获得成功后，莫洛亚辞去父亲工厂厂长的职务，专门从事写作。

两次大战期间和战后，莫洛亚创作进入繁荣期。他主要写三类作品：

一类是以家庭纠纷和恋爱悲剧为题材的小说。描写人们复杂的感情经历，反映了时代社会生活。主要作品有小说《不是天使，也不是傻瓜》（1919）、《贝尔纳·凯斯内》（1926）、《气候》（1929）、《家庭范围》（1932）、《幸福的本能》（1934）、《福地》（1947）、《九月的玫瑰》（1956）等。这些小说以古典风格的、雅致的文笔，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塑造人物，讲述故事，分析人类天性中各种情欲的表现与根源。

第二类是哲学思辨式的小说，其中虚构的幻想成份较明显，并且略带讽喻风格。主要有《奥格腊迪博士的演讲》（1921）、《默伊普或解脱》（1926）、《灵魂思想家》（1931）、《辨识思想的机器》、《永远》、《意外发生了》、《怪诞世界》（1947）等。

第三类是传记和历史著作。历史著作主要有《英国史》（1937）、《美国史》（1943）、《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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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史》（1943）、《美苏对比史》（1962）等。莫洛亚的传记在西方文学中独具一格，写下了一批著名政治家和作家传记。他全面研究传主的生平，探求其生活的每一个重大转折点，注重细节的意义，从传主全部生活整体上寻找他们之所以如此、之所经形成不同于别人的独特风格的原因，因此，他的传记作品能够揭示传主心目中隐秘的性格因素、创作根源，从整体上把握传主的生活全貌或创作倾向，给读者一个令人信服的传主的生平画像。传记作品是莫洛亚创作中最优秀的部分，使他获得世界声誉。主要有《阿里埃尔或雪莱传》（1923）、《狄士累利传》（1927）、《拜伦》（1930）、《利奥泰与屠格涅夫》（1931）、《伏尔泰》（1935）、《爱德华七世》（1937）、《夏多布里昂》（1938）、《普鲁斯特》（1949）、《莱利阿或乔治·桑传》（1952）、《奥林匹多或维克多·雨果传》（1954）、《三个仲马》（1957）、《拉法耶特夫人》（1961）、《普罗米修斯或巴尔扎克传》（1965）等。

莫洛亚于1938年当选为法兰西学院院士。1967年逝世。

莫洛亚小说的代表作是《气候》（1928），描写出身于工业资产阶级家庭的菲利浦·马瑟纳与前后两个妻子的感情纠纷。菲利浦原本是一个过于严肃的人，他娶了一位活泼热情、美貌动人的妻子奥迪尔，他对妻子的性格和举止有一种说不出的嫉妒，导致了婚姻的破裂，奥迪尔自杀身死。菲利浦续娶了谨慎、贤淑的姑娘伊莎贝尔，他却从对前妻了追念中，明白了自己以前的过失，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他开始追逐放荡、轻佻的生活，不在意妻子的痛苦。伊莎贝尔忍耐了这一切，终于以她的爱情和智慧挽回了丈夫的心，菲利浦却突然暴病身亡。小说以细腻的笔触探及主人公深层次的感情世界，赞美了无私、牺牲的美好情操，谴责了一心只为追求自己快乐、不顾他人痛苦的资产阶级道德观。

安德烈·纪德 （1869，11，22—1951，2，19）

小说家、评论家，194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生于巴黎一个清教徒家庭，父亲是法学教授。他11岁丧父，母亲对他管教严厉，家庭生活中宗教气氛浓郁，使纪德很小的时候起，就养成了内向、自省的性格和习惯，也造成他十分复杂的心态。纪德自幼喜爱文学，有很强的文学感受能力。早年曾加入过象征主义文学团体，不久就退出。

纪德少年时就立志写作，在他20岁那年，结识了象征主义诗人保尔·瓦雷里，成为终生好友。1891年，他发表第一部小说《安德烈·瓦尔特的笔记》，记载了自己对表姐玛德莱娜的初恋感情。1893年11月至次年7月、1894年2月至次年8月，纪德两次到北非游历，在那里结识了英国著名作家王尔德，还结识了一个阿拉伯少年，从此成为同性恋者，崇拜人的自然本能，并以此为题材，写下了大量作品。

一次大战期间，他曾参与救援法国伤兵的工作。1936年还曾访问苏联。二次大战期间闭门读书，战后旅居突尼斯，直到去世。

纪德的创作可以分为四个时期。 早期：

19世纪90年代 中期以前。这个时期除了《安德烈·瓦尔特的笔记》之外，还发表了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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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象征主义文学理论的《纳尔西斯的论文》（1891）、诗集《安德烈·瓦尔特的诗》（1892）、幻想小说《千里安游记》（1893）等。这个时期，纪德的创作受象征主义影响较深，主要是抒发自己少年时代的感情，尚未进入他后来人创作主题。1895年发表的讽刺作品《沼泽》，标志着他与象征主义文学的脱离。

第二时期：

19世纪90年代后期至1908年。这个时期是纪德企图摆脱一切旧有的道德与传统习惯束缚、追求人的自然本能的自由、“发现人生快乐“的时期。主要创作有：小说《帕吕德》（1895），散文诗集《地粮》（又作《人间食粮》）1897），小说《蔑视道德的人》（《背德者》1902）等。这一时期是纪德力图摆脱传统道德观念，追求自然本能享乐的时期。他的创作中反映了他身上传统道德与享乐主义的冲突，以及他对享乐的肯定态度：尽可能摒弃一切道德约束，随着本能去享受生命，以发现自我存在的价值和人生真谛。

散文诗集《地粮》充分表现了纪德这一时期的思想倾向。作品包括8卷正文、一篇“颂歌”、一篇“寄语”。作者借一个“导师”梅纳克之口，以“断想”的形式，告诉人们：人生来就是自由的，一切来自社会、家庭、宗教的道德约束、习惯、规矩，都不应成为人行为的羁绊，人应该随自己的感觉和虔诚的热情而行动。而且，人在享受自然和人生的过程中，不断摆脱旧我，发现新我，发现世界与人生的意义。这种赤裸裸的追逐享乐的人生观和其中蕴含的热切情感，使作品具有一种打动人的力量，也影响了一代读者。此后发表的小说《背德者》继续发挥了本书的主张，两部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以鼓吹极端个人主义和绝对自由、摒弃道德、崇拜人的自然本能为主要特征的“纪德主义”开始风行于世，对西方已有的享乐主义社会风气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小说《背德者》（1902）与作者自己的非洲之行有着某些相似之处，也与他对妻子和阿拉伯少年的情感纠纷有某些相似。纪德于1895年与表姐玛德莱娜结婚，婚后，携妻子去非洲旅行。在非洲，他对妻子的爱情与他作为同性恋者的本能产生了剧烈冲突，他的一系列小说中都反映了这种内心斗争，和由此产生的痛苦、思索与选择。早期小说《帕吕德》、后期小说《窄门》，都牵涉到同一主题。

《背德者》写于1902年，比较集中地反映了他此时期的心态。

在非洲阿尔及利亚一处晴朗的天空下，法国人米歇尔对他的好朋友们讲述了他和妻子的故事：

他依父命娶了妻子玛丝琳，当时，并没有感受到爱情，只是尊重她、爱护她而已。他们到非洲去度蜜月。但是到了非洲，在突尼斯一下船，米歇尔就发现：“我身上的一些部位、一些尚未使用的沉睡的官能，依然保持着它们神秘的青春，一接触新事物，它们就感奋起来。”（P13，《背德者》）但是，他原来并不知道的肺病很快复发了，他开始咳血，妻子细心地照料他，他们到欧洲各地旅行，享受温暖和阳光和新鲜的空气，米歇尔终于慢慢康复了。

身体复原之后，米歇尔的心理却发生了变化：“从前我不明白自己在生活。这回要发现生活，我的心情一定非常激动。”（P17《背德者》） 他看到了妻子带回家来的非洲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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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帮助他们，给他们吃的东西，教他们学习——他为这些非洲儿童的健康和美而震惊、着迷，产生了强烈的要活下去的念头。并开始与一个漂亮的少年小偷莫克蒂尔交往。

米歇尔越来越发现自己处处都变了：他本来是个历史学家，进行枯燥的历史考证、研究，可病愈后，他再玩味历史时，却总是联想到现在。对逝去的欢乐有了确切的感受，憎恨死亡，渴望享受生活。“在被死神的羽翼拂过的人看来，原先重要的事物失去了重要性，另外一些不重要的变得重要了，换句话说，过去甚至不知何为生活。知识的积淀在我们精神上的覆盖层，如同涂的脂肪一样裂开，有的地方露出鲜肉，露出遮在里面的真正的人。”（P34《背》）“从那时起我打算发现的那个，正是真实的人、‘古老的人’，《福音》弃绝的那个人，也正是我周围的一切：书籍、导师、父母、乃至我本人起初力图取消的人。在我看来，由于涂层太厚，他已经更加繁复，难于发现，因而更有价值，更有必要发现。从此我鄙视经过教育的装扮而有教养的第二位的人。必须摇掉他身上的涂层。”（P34《背》）“放任我的头脑，并非放弃，而是休闲，我沉湎于我自己，沉湎于事物，沉湎于我觉得神圣的一切。”（P34《背》）

妻子发现了他的变化，精神抑郁，又受了他的传染，也得上了同样的病（肺结核）。米歇尔尽力对妻子隐瞒自己的真实心情，却很不成功。他带着妻子从非洲到欧洲，从一个疗养胜地到另一个疗养胜地，企图治好妻子的病。但玛丝琳的心已经受了伤害，她不可能恢复到健康状态了。

米歇尔带着妻子回到非洲，看到了原先那些让他羡慕不已的漂亮阿拉伯男孩，他们都变得丑陋了，只有那个偷儿莫克蒂尔还那么年轻、健壮、漂亮。他带上了莫克蒂尔随他们一同旅行。玛丝琳死了，米歇尔与莫克蒂尔混下去……

小说的中心意思很明确：米歇尔是一个离经叛道的“背德者”。他在一场大病之后，发现了生命的另一层含义：生命的本能，活着的本能，享乐的本能。他抛弃一切道德和知识，把多年来受到的教育给予他的“外壳”剥掉，露出里面赤裸裸的本能，并把这本能视作人生的乐趣和价值体现。小说把遵守道德和背离道德的企求、二者的斗争，放入他与妻子、与阿拉伯少年的关系中，加以形象的展现。与妻子的关系中，有他的爱情、尊重、怜惜、以及报恩的思想。但这一切，都抵不过本能的冲动。他明白，自己生命的最深的本源里，是追求放纵的，追求同性恋的快乐。小说写他尽量爱护妻子、抵御与阿拉伯少年同处的渴望，表现出他在理智上迫使自己遵守道德规范的努力；但是，无论他怎样爱护妻子，照料妻子，并用行动向自己和妻子反复证明这种爱情，他见到阿拉伯少年时所表现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兴奋，从中感到的生命的可贵，都明明白白地泄露了他内心的真实。作者没有回避这种背德所带来的快乐，说明他这一时期是主张顺从本能，放纵自己，抛开文明和道德约束，去追求和满足本能欲望的。

小说肯定了追求本能享乐的合理性，又对这种自私的行为提出了怀疑，表现出作者这一时期鼓吹“纪德主义”放纵的同时，心中的一丝迷惘。

一般文学史认为，这一时期的十年，是纪德与传统观念决裂的时期，也是他在文坛上、在法国思想界确立地位的时期。《地粮》和《背德者》产生了深远影响，正是由于这两部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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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鼓吹极端个人主义、摒弃道德、崇拜人的自然本能为主要特征的“纪德主义”始闻名于世。

第三时期：

1909—1925年．这一时期是纪德重新皈依宗教、又沉溺于同性恋不可自拔、矛盾痛苦的时期。许多作品反映了他这一时期的复杂心态。日记体小说《窄门》（1909）、《梵蒂冈的地窖》（1914）、《田园交响曲》（1920）等作品，都充满了精神矛盾与痛苦，表现出作者在道德与享乐之间的摇摆。

《窄门》是一部描写人在爱情的灵与肉之间痛苦抉择的作品。“我”—— 一个12岁丧父的男孩杰罗姆，随母亲到舅舅家生活。舅舅的两女儿与他年龄相仿，表姐阿莉莎大他两岁，表妹朱丽叶小他一岁，都是非常美丽、教养良好的女孩子。年龄渐长，他爱上了表姐，表姐也爱上了他。可是，表妹也爱上了他。

舅舅是一个老实、善良的银行职员，舅妈是被舅舅的父母收养的南美洲姑娘，舅舅爱上了她，娶她为妻。可是，舅妈吕茜尔生性放荡，后来随一个年轻军人私奔了，扔下了家庭和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件事对阿莉莎表姐打击很大，她可怜善良的父亲，分担着家庭的重担。

杰罗姆离开家，到寄宿学校学习，他认为，这是使自己配得上纯洁、美丽的表姐的唯一通道——使自己成为一个高尚的人。假期，他回到舅舅家，发现阿莉莎在慢慢变化：她虽然仍然爱他，却因为妹妹朱丽叶也爱上了杰罗姆而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朱丽叶嫁给了另外一个爱她的人，生活得平庸而幸福。阿丽莎却始终没有答应杰罗姆的爱情表白。她要使自己和亲人都变成高尚的人，克制着爱情，能够进入通往上帝面前的那扇窄门。她终于忧郁而死。

这部小说充满了基督教的生活哲学思考，是一部不大好懂的作品。创作这部作品的时期，是纪德回归宗教约束、悔过自己前一时期放荡行为、重新回到宗教信仰的时期，小说的内容反映了他的思想变化和生活主张。

第二节

美国文学

玛格丽特•米歇尔（1900—1949）美国南方女作家。曾做过记者。著有长篇小说《飘》（1936），享有世界声誉。 《飘》分析

英文原名< Gone with the Wind >，直译应该为《随风而逝》。写美国南北战争时期一个富家女子的经历。

小说思想内容

1、 以历史进程为依据，如实反了美国南北战争的进程。小说从战争前夕的1861年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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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写了战前、战争爆发、北军逼近、南方失败和战后经济崩溃五个时期的战局发展和南方所经历的战争烽火。小说描写了战前的和平生活，战争爆发时人们的慌乱，送男人们上前线时的情景，“后方”支援前方所做的工作，战火燃烧到家门口时人们的惊惶失措，战争造成的灾难，和人们在战后经济危机中所经历的苦难。作者站在南方奴隶主的立场，对林肯总统发动的解放黑奴为口号的南北战争表现出抵触的情绪，这也是此小说在一段时间内受到谴责的原因。但小说对战争的描写和对战争期间人民所遭受的苦难的描写，也在一定程度上生动反映了战争对和平生活的破坏，仍然具有丰富的史料价值。 2、 紧扣南北战争的历史进程塑造了女主人公斯佳丽的形象。

这是一个集聪明、大胆、勇敢顽强和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行为于一身的、由旧式南方“淑女”转变为战争时代“女强人”的女性形象。

斯佳丽出身于南方贵族家庭，漂亮、聪明、热情、大胆，是闻名于附近五个区的第一美人儿、舞会上最惹人注目的“皇后”，身边总是围着一大群爱慕她的青年。战前，她像一般的富裕家庭的女孩子一样，憧憬着爱情，期望将来嫁一个好丈夫，生一群可爱的儿女，做一个像母亲那样优雅的贵妇，过宁静富足的乡村生活。她一厢情愿地爱上世交之子卫希礼，幻想做他的新娘。可以说，战前的斯佳丽是一个任性、快活、自信、骄傲的女孩儿，无忧无虑，天真活泼，率性而为。这是她生活的早期阶段，短暂的少女时期。

但是，在她刚刚步入花季，刚刚作为一个少女进入社交界、开始她真正意义上的人生时，战争爆发了。她猝不及防地被卷入了战争，也因突然因她单相思的对象卫希礼爱与媚兰妮订婚而猝不及防地嫁作征人妇——她立刻嫁给了韩查理，又在几星期后变成了阵亡军人的寡妇。她渴望重新成为无忧无虑的少女，渴望脱掉寡妇的黑袍，换上漂亮的衣裙参加舞会，重新成为人们关注的中心。这时的斯佳丽虽然已经身受战争之害，却未真正接触到战争——甚至连战争的硝烟也未闻到。在内心里和行为上，她都仍然是一个率性而为的少女“寡妇”。 斯佳丽真正接触到战争的硝烟、目睹战争的残酷——同时也展现出她性格的顽强、勇敢的闪光的一面——是在亚特兰大当护士时期，和带着媚兰妮逃离亚特兰大，返回陶乐的经历中。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们的惨状令她胆颤心惊，伤兵们痛苦的哭嚎令她无法忍受，她逃离临时伤兵医院，以从心理上远离战争。但是，她却不可能抛下临产在即的媚兰妮独自回家，因为她答应过卫希礼要照顾好媚兰妮。在北军逼近的隆隆炮声中，她身边只有一个少不谙事的小黑奴作帮手，毫无经验、毫无依靠，独立地为媚兰妮接了生，又在冲天的大火中驾着马车将媚兰妮母子平安带回了家。任何人看到只有20岁的斯佳丽坐在马车上，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竭尽全力赶着马车，冲过连天炮火，又冒着瓢泼大雨，涉过泥泞，筋疲力尽地带着媚兰妮母子回到家门，都不会不为她的勇敢、顽强、忠实和楔而不舍所感动。斯佳丽在这一段经历中所表现出来的高尚品质，是这个形象最美丽的一面，也是她之所以受到人们喜爱的原因。这是斯佳丽形象发展的第二阶段。

斯佳丽的形象并没有停止在利他、勇敢、坚强的道德最高点上，在后面的生活遭际中，她的性格不断发展，展示——或曰她学会——了恶劣的行为与道德。战争使陶乐这个曾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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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幸福的家园破败了，母亲死了，父亲疯了，两个妹妹病了，奴隶们几乎走光了。地里颗粒无收，仓里空空如也，面对一贫如洗的家园，她发下一个宏誓：“决不让我的家人挨饿！”为了保住家园，为了不让父亲和妹妹挨饿，斯佳丽开始不择手段地寻找金钱——她杀死了闯入她家的北军散兵；乔装打扮去找自己并不爱、却知道对方爱自己的白瑞德借钱；为了搞到钱，抢走了自己并不喜欢的、马上就要与她妹妹结婚的妹夫——在这个过程中，斯佳丽表现出冷酷、工于心计、甚至残忍的一面。虽然作者用她的动机作为原谅她的理由——米切尔说：“我的这本小说如果有主题的话，那就是生存。”斯佳丽的行为体现了这种“生存”意识：为了生存，可以原谅许多不顾道德的行为——但是，这个形象的此类行为仍然损害了她的道德光辉。当然，从现实主义描写的角度来说，斯佳丽的形象因此更为真实可信，也更丰满。这是她形象发展的第三阶段。

斯佳丽形象发展的第四阶段是她与白瑞德结婚后。如果说小说开头时的斯佳丽是以情感角色出现的，那么，在小说中部，她显然更多以生活的奋斗者的面目出现，到了小说后半部分，斯佳丽又回到情感角色。她一度的道德损失也在后半部分的情感生活中各到某种程度的修复。

嫁给白瑞德，过上富足、平安的生活，结束了斯佳丽独自奋斗、艰苦无助的状态，斯佳丽似乎回到了战前的生活水平。经历过战争，一切都改变了，唯有她的爱情梦还在继续。她与卫希礼的一波三折的“爱情”最终才水落石出：原来是一场镜花水月的单相思。但是，在事情明了的同时，她失去了白瑞德。小说留下一个开放型的结尾：她是否能够重新得到白瑞德的爱情？这一阶段的斯佳丽完成了走出旧的幻想型“爱情”的围城，认清了自己的真正爱情之依附，标志着这个形象真正走向成熟。 艺术特色

1、具有史诗风格。小说严格按照南北战争的进程安排情节，细致展示了从1861年战争爆发，到1873年战后经济恢复期的南方历史进程，广泛而深刻地反映了南北战争时期和战后重建时期美国南部社会的动荡和变革。

2、在宏大的历史背景下描绘人的命运，人物的生活紧扣战争，辩证地表示了人物性格随战争形势合乎逻辑的变化、发展过程。

3、人物性格描写的多元化。主要人物在性格、道德上呈现出善恶并存的状态，显示出冷峻的现实主义理性特色。 讨论：

你如何评价斯佳丽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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