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茅盾的狭义神话观

JOURNALOFHECHIUNIVERSITY　　　　　２０１８年８月　　　　　　　　　　　　　Au．２０１８g

论茅盾的狭义神话观

陈金文

()广西民族大学　文学院,广西　南宁　５３０００６

广义神话观等方面.茅盾的狭义神话观对神话研究具有方法论上的指导意义;对民间文学体裁学建设具有重要价值.

[关键词]狭义神话观;广义神话观;方法论;民间文学体裁学　茅盾;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　I２０７．７　　　[　A　　　[　１６７２－９０２１２０１８０４－００２５－０３[,男,作者简介]山东鱼台人,广西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民俗　陈金文(１９６３－)[基金项目]　广西民族文化保护与传承研究中心建设经费资助课题.

[摘　要]初民”的知识积累;强调神话与传说的区别;反对　茅盾的狭义的神话观具体表现在将神话限定为“

学、民间文学.

引言　　一、

茅盾是我国近代神话学领域里最早的探索者

和开拓者之一,在２０世纪２０年代末至３０年代初,«他先后发表与出版了«中国神话研究»中国神话的«««保存»神话的意义与类别»楚辞与中国神话»中(«)国神话研究初探»中国神话研究A等神话研BC»究论文和专著.可以说,他在神话研究领域取得了累累硕果.

茅盾在神话研究领域所取得的成果自然不会被人们忽略,有不少人对他的神话观或神话学思想做过探讨与研究.如刘锡诚的«茅盾与中国神话——茅盾神话思想中的时空阔空间里的有限时间—

[]３观念初论»等都是近年研究茅盾神话学思想所取[[１]２]

,,学»张中的«茅盾和他的神话研究»杨茜的«广

首先,茅盾将神话限定为“初民”的知识积累,以为神话必符合原始人民的心理,凡神话中不符合“原始人民心理的因素皆为后人所增饰.他说:所谓‘神话’者,原来是初民的知识的积累,其中有初民的宇宙观,宗教思想,道德标准,民族历史最初的

[]４４－５

”传说,并对于自然界的认识等等.随之,他归

纳出原始人民心理的六个特点,然后以这六个特点为依据去分析、鉴别后人对神话的增饰、改造,说明后人是怎样一步步将神话改造为传说的.譬如,茅«盾将«山海经»中的西王母形象与«穆天子传»汉武«故事»汉武内传»中的西王母形象做比较,指出后期的西王母故事“完全剥落了中国原始神话的气味

[]４３７

”而成为道教的传说了.又如,他在«中国神话研

“«究»一书中讨论日月神话时指出:淮南子»说姮娥奔入月中为月精,便是明明把月亮当作一个可居住的地方,这已是后来的观念,已和原始人民的原始思想不相符合了.􀆺􀆺所以姮娥奔月,月中有桂及仙人吴刚等等说头虽颇美丽可喜,但是我们只好割

[]５５４”爱,不认是真正的神话.茅盾以为,嫦娥奔月、

得的成果.这些研究成果主要针对茅盾在神话研究过程中采用的文化人类学的方法、比较研究的方法及其对我国古代神话内容的梳理作评介,进而肯定茅盾在我国神话研究史上的地位.今本人在借鉴前人的基础上探讨茅盾的狭义神话观,并就其狭义神话观的价值或意义发表一点个人的看法.

吴刚伐桂故事等反映了与原始人民不相符合的观念,因而不属于神话的范畴.茅盾将是否符合原始人民的心理作为确定神话的标准,以此划定神话的范围,是其狭义神话观的主要表现之一.

其次,茅盾特别强调神话与传说的区别.在民

２５

二、茅盾狭义神话观的具体表现

茅盾的神话观是狭义的神话观,我们之所以说茅盾神话观是狭义神话观的依据有三,也就是说茅盾神话观作为狭义的神话观的具体表现有三个方面.

河池学院学报　投稿邮箱:hcxxb＠１６３．comy

间文学界有不少学者不能区分神话与传说,甚至以为神话与传说没有区别.而茅盾却认为神话与传“说泾渭分明.他说:神话自神话,传说自传说,二”“者绝非一物.神话所叙述者是神或半神的超人所行之事;传说所叙述者,则为一民族的古代英雄(往往即为此一民族的祖先或最古的帝王)所行的事.原始人对于自然现象如风雷昼暝之类,又惊异又畏惧,以为冥冥之中必有人(神)为之主宰,于是就造作一段故事(神化)以为解释;所以其性质颇像宗教经过半个世纪后又复活,且经袁珂的一再倡导而大行于世.

综上所述,茅盾所持神话观是狭义神话观,其具体表现有三:一是将神话限定为“初民”的知识积累,以为神话必符合原始人民的心理;二强调神话

[６]

与传说的区别,反对将传说“混称”为神话;三是

批评与反对用广义神话的观点建立所谓中国神话系统.

三、茅盾狭义神话观的学术意义

记载.但传说则不然.传说内的民族英雄,自然也是编造出来的,同神话的神一样,可是在原始人的眼中,这些英雄是他们的祖宗,或开国帝皇,而不是主宰自然.”[６

]茅盾以为,神话主人公为“神或半神”,为自然之主宰;传说主人公则是原始人心目中的“祖宗,或开国帝皇”.茅盾严格区分神话与传说,以为神话反映原始人类对自然的理解与认识,而传说则是远古人类有关历史的知识.对神话与传说作严格区分是茅盾狭义神话观的又一表现.

再者,批评广义神话论是茅盾狭义神话观的又一表现.提到狭义神话观,大家可能会马上想到袁珂.袁珂是我国最著名的广义神话论者,他在其编纂的词典«中国神话传说词典»及其论文«从狭义的神话到广义的神话»中一再阐发其广义神话论观点,他主张“撤去人为樊篱,把视野扩大到广义的范围”,让中国神话成为“浩瀚的海洋”,他把神话的范畴扩充到漫无际涯的地步,直到把“«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七十二变”和“«.聊斋志异»里的狐鬼变人”等都列入神话的范围

[７

]神话并不是袁珂的首创以.广早义在的神话观看待中国

人撰写的英文著１就作９２«２年,有一位叫威纳的外国中国神话与传说»把关帝、观世音的传说,以及«搜神记»«神仙列传»«封神演义»中的虚幻故事都当作中国神话.茅盾针对威纳所构建的中国神话系统给予了辛辣地嘲讽,他在«中国神话研究»一书中说:“从这些话里,我们就可以看出维纳先生的确是把中国凡言神怪的书都算作神话,并且依照那些书里说的是哪一时代的事情就断定这些神话是那一时代发生的;并且因此,他说中国神话的创造直到西历九百年方才＇＇

止歇􀆺􀆺所以我们老实不客气的说,这四百多页厚册的«中国神话与传说»实在不能叫我们满意;因为

它的材料太芜杂,议论太隔膜.”[５]７２－７３

总之,茅盾是

反对广义神话论的.让人想不到的是,在０年代初期就已经被茅盾批评过的广义神话观２０世纪

,在２６

茅盾的狭义神话观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首先,茅盾的狭义神话观对神话研究而言具有方法论上的指导意义.茅盾把神话定义为原始初民的知识,以为其必符合原始人民的心理.这就告诉我们,要研究神话就要了解原始人民的生产、生活状况,风尚习俗以及与之相关的心理状态.正如潜明“兹所说:不能把«山海经»视为某一科可靠的史书,

的合理因素而要揭开巫.”术[８]的１３６迷－１３雾７

潜,透氏过所神说话的思“神维话去思分维析”其正中

是

茅盾所说的原始人民的心理.

近年来,有人提出:“没有什么原始思维,也没有什么神话思维.神话不是原始思维所致.世界

上所有的神话所蕴含的思维,当代人都具有.

”[９]５２

这种说法并非完全没有道理,以研究原始思维而闻名于世的列维􀅰布留尔就曾经说过:“如果考虑到地球上人类的悠久,那么,石器时代的人就根本不比我们原始多少.”但是,他又说:“另一些同样惊人的事实,又证明了原始思维在极大多数场合中不同

于我们的思维.”[１０]１－２

笔者以为,今人的确还保留着

某些原始的心理因素,但仅是原始思维的残余而已,今人与原始人类的思维还是有许多不同的.

总之,茅盾把神话限定为原始初民的知识,以为其反映原始人民的心理.这就启示我们立足于古代先民的立场,通过探讨原始人类的心理或思想去揭示神话之奥秘.茅盾狭义神话观对于神话研究具有方法论的意义.

再者,茅盾狭义神话观对民间文学体裁学建设具有重要价值.只有正确理解各类民间文学的本质,才能对民间文学的体裁分类有科学的认识.对民间文学体裁的分类是建立在人们对各类民间文学本质的正确理解上的.把一些事物归为某类,那是因为这一类事物具有相同的本质特征.广义神话论者在建立其庞大的神话系统时显然没有考虑这一点,不考虑许多创作之间产生的思想基础的不

２论茅盾的狭义神话观　陈金文

同,本质特征的不同,也没考虑它们能否用相同相近的方法作研究,而将具有幻想性的故事(甚至包括作家创作)笼统地称之为神话.广义神话论者不能正确地理解神话的本质,自然也认识不到神话与传说、幻想性故事间的区别,广义神话论者对民间文学体裁的认识必然一塌涂地.

董晓萍认为“人们一旦获得了对民间文学作品体裁的深入认识,就可以加强对民间文学本质的认

[１１]

”识.民间文学体裁学的建立对于民间文学的研

为狭义的神话观的具体表现有三:一是将神话限定为“初民”的知识积累,以为神话必符合原始人民的心理,反映原始初民的思维;二是特别强调神话与传说的区别;三是,批评广义神话论.茅盾的狭义神话观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首先,对神话研究而言具有方法论上的指导意义;再者,其对民间文学体裁学建设具有重要价值和积极影响.今天,我们重温茅盾的狭义神话观,对于我们在未来对神话的科学研究以及进一步加强民间文学体裁学建设都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１７５－８５＋１０４．():６１５６－１６０．

[]]刘锡诚．茅盾与中国神话学[湖北民族学院学报,１J．２００６[]]张中．茅盾和他的神话研究[西北民族大学学报,２J．２００９[]——茅盾神话思想中的时空杨茜．广阔空间里的有限时间—３

[]茅盾．中国神话研究初探[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４M]．２００５．[]黄石,谢六逸,茅盾,等．民国丛书:第四编[上海:上海书５M]．[]]()茅盾．神话的意义与类别[文学周报,６J．１９２８２２．

究无疑意义重大.目前,经过几代民间文学工作者的努力,民间文学体裁学理论已基本成熟,在绝大多数民间文学基本理论著作中都把民间文学分为神话、传说、故事、歌谣、史诗、叙事诗等１０类.人们对民间文学各类体裁的基本特征已经有了相当清楚的认识.茅盾狭义神话观对于民间文学体裁学建设具有重大影响.茅盾不仅在２０世纪２０年代初就提出了狭义神话的观点,而且长期坚持对广义“神话论的斗争,直到晚年仍致信袁珂,他说:您以为许仙、白娘娘都是神话,我则以为不然.推而广之,魏晋人乃至后来的一些谈玄志怪之书都不能算是神话.其理由是,这些传说和文人记录的志怪故

[]７

”事与道教有关.尊意以为如何.茅盾对狭义神

]():观念初论[名作鉴赏,J．２００９１０１３６－１３８．

店,１９２９．

():４２５６－２６０．

[]]袁珂．从狭义的神话到广义的神话[社会科学战线,７J．１９８２[]潜明兹．中国神话学[银川:宁夏人民出版社,８M]．１９９４．

话观的坚持与对广义神话观的反对有助于神话的科学概念和范畴的确立,也有助于传说、故事等其他各类民间文学概念和范畴的确立,对民间文学体裁学建设具有重要意义.

学文学院．中国神话研究的当代走向,２０１１．１９９７．

[]//华中师范大吴晓东．神话定义以及神话研究方向问题[９C][]列维􀅰布留尔．原始思维[丁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１０M]．[]]董晓萍．民间文学体裁学的学术史[北京师范大学学报,１１J．

四、结论

茅盾的神话观是狭义的神话观,茅盾神话观作

():１９９９６２０－２６．

’OnMaoDunsNarrowSenseofMtholoygy

(,,,)ColleeofLiberalArtsGuanxiUniversitorNationalitiesNanninGuanxi５３０００６,Chinaggyfgg

[]’:Abstract　MaoDunsnarrowsensesofmthareembodiedinthreeasectsmtholoistheaccuＧypygy

CHENJinwen

;mulationofknowledebheprimitivepeolethedifferencebetweenmtholondleendsisemhaＧgytpygyagp

’’sized;andhedidntareeonthebroadsenseofmthsandsoon．MaoDunsnarrowsensesofmthhavegyyturegenre．

[];;;Keords　MaoDunthenarrowsensesofmtholothebroadsenseofmtholomethodoloＧygyygyyw;folkliteraturegenregy

收稿日期　２０１８－０７－２５

２７

methodoloicalsinificanceformtholoicalresearch,andthegreatvaluetotheconstructionoffolkliteraＧggyg

[责任编辑　韦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