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又不吃了。"林强蹲在狗笼前，手里端着冒热气的鸡蛋拌。

那头巨大的藏獒趴在铁笼深处，琥珀色的眼睛望向别处，连鼻子都懒得动一下。

"它这样下去会死的。"兽医周医生摘下听诊器，语气凝重。

林强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笼子的铁栏杆，金属传来的冰凉让他打了个寒颤......

01

六月的梅雨季节总是让人烦躁。林强推开家门的时候，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客厅角落的大狗笼。将军正趴在里面，硕大的脑袋枕在前爪上，听到开门声也没有抬头的意思。

"将军，过来。"林强放下公文包，走到笼前蹲下。藏獒缓缓抬起头，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疲倦。从半个月前开始，它就是这副模样。

林强伸手想要抚摸它的脑袋，将军却往后退了退，身体紧贴着笼子的后壁。这个动作让林强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

"你想小慧了，是不是？"林强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将军的耳朵动了动，但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林强站起身，走向厨房。冰箱里还有林慧买的鸡蛋，他取出两个，熟练地放进锅里煮。这是林慧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事情——给将军准备早餐。她总是先煮两个鸡蛋，剥壳后掰成小块，拌进里。

"营养要均衡。"这是林慧常说的话。她总是蹲在狗笼前，看着将军一口一口地吃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水开了，蛋白的香味飘出来。林强看着在水中翻滚的鸡蛋，想起半个月前的那个早上。

那天他起得比平常晚一些，走出卧室的时候，林慧已经在厨房忙碌了。她穿着浅蓝色的睡衣，长发松松地扎在脑后，正在剥鸡蛋壳。

"早啊，哥。"林慧头也不回地说，手里的动作很熟练。

"嗯。"林强在餐桌前坐下，拿起前一天晚上没看完的报纸。

"今天我要给将军买新的磨牙棒，它把原来那根咬烂了。"林慧把掰碎的鸡蛋拌进里，端着食盆走向客厅。

"好。"林强随口应着，目光停留在报纸的财经版面上。

将军看到林慧走过来，立即站了起来，尾巴摇得像把扇子。它温顺地伏在笼子里，等待林慧把食盆放进去。

"乖，慢慢吃。"林慧轻抚着将军的脑袋，那头巨大的藏獒在她面前显得格外温顺。

林强抬头看了一眼，这样的画面他见过无数次。将军是两年前林慧从朋友那里领养来的，当时还是只小狗，现在已经长成了一头威武的成年藏獒。但不管长得多大，在林慧面前它永远像个孩子。

"我上班去了。"林强喝完咖啡，拿起公文包准备出门。

"路上小心。"林慧还蹲在狗笼前，看着将军进食。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林慧。

当天晚上，林强下班回家，发现家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客厅的灯亮着，但空无一人。电视还开着，播放着一档美食节目，主持人正在介绍怎样制作宠物营养餐。

"小慧？"林强叫了一声，没有回应。

他走向林慧的房间，门是开着的，床铺整齐，没有人在。

厨房里，台面上放着一个空盘子，还有几片蛋壳散落在水槽旁边。林强看了看将军，它正趴在笼子里，食盆已经空了，但它没有像往常那样在笼子里走来走去，而是一动不动地趴着。

玄关的柜子上，林慧的手机和钱包都在，钥匙也挂在门边的挂钩上。

林强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他拿起林慧的手机，屏幕上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新的短信。最后一条信息是前一天晚上发给朋友的："明天要给将军买磨牙棒。"

他又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每个角落，衣柜、浴室、阳台，甚至连储物间都看了，林慧就像蒸发了一样。

晚上十点，林强报了警。

02

来得很快，两名穿制服的中年男子，其中一个姓王，是附近派出所的所长。他们仔细检查了现场，询问了林强关于林慧失踪前的情况。

"她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王所长坐在沙发上，拿着小本子记录。

"没有，一切都很正常。"林强坐在对面，手里捏着林慧的手机。"她早上还说要给狗买磨牙棒。"

"有没有可能是外出了？比如去朋友家，或者有什么急事？"

"不可能。"林强摇头，"她的手机、钱包、钥匙都在家里，而且她从来不会不说一声就出门。"

王所长看了看趴在笼子里的将军，"这狗平时怎么样？会不会攻击人？"

"不会的。"林强连忙说，"将军很温顺，尤其对小慧，从来没有攻击过任何人。"

另一名在阳台上检查，回来时摇了摇头："阳台门锁着，没有异常。"

"我们会调取小区的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王所长合上本子，"如果48小时内还没有消息，我们会立案调查。"

第二天一早，林强就去了小区的保安室。保安老张是个五十多岁的退伍军人，在这个小区工作了七八年，对每个住户都很熟悉。

"林小姐？昨天我确实没看见她出去啊。"老张调出前一天的监控录像，"你看，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所有进出的人我都记得，没有她。"

监控画面很清楚，林强看着屏幕上来来往往的住户，确实没有林慧的身影。

"会不会是从别的出口出去的？"林强问。

"不可能。"老张摇头，"小区就这一个门，后面是围墙，根本出不去。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她还在小区里。"老张的话让林强打了个寒颤。

调取了监控录像，确认林慧确实没有离开过小区。他们开始挨家挨户询问，看是否有人见过林慧或者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

三楼的王阿姨说："昨天上午我听见楼下有狗叫声，挺凶的，我还以为是来了生人。平时那头藏獒很安静的，很少叫。"

"大概什么时候？"问。

"九点多吧，我正在晾衣服。"王阿姨回忆着，"叫了有一阵子，后来就停了。"

二楼的住户张诚不在家，邻居说他经常出差，这几天好像也不在。

联系了林慧的朋友和同事，没有人见过她。她的社交媒体账号停止更新，银行卡也没有任何消费记录。

三天过去了，林慧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林强请了假在家，每天都要去小区里转几圈，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他打印了寻人启事，贴在小区的每个单元门口。照片上的林慧笑得很灿烂，长发披肩，穿着白色的T恤。

"二十六岁，身高一米六二，失踪时穿浅蓝色睡衣，如有线索请联系..."

越来越多的住户知道了这件事，大家都很关心，主动提供各种信息，但都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将军的状态越来越差。它开始拒绝进食，即使林强把煮好的鸡蛋放在它面前，它也只是用鼻子轻轻拱开，然后继续趴着不动。

林强试过各种方法，换，买它平时最爱吃的牛肉干，甚至请专业的宠物营养师来调配食物，但将军就是不吃。

"它在想念主人。"营养师是个年轻的女孩，看着将军说，"狗是很有感情的动物，主人的突然消失会让它产生强烈的分离焦虑。"

"那怎么办？"林强问。

"只能等主人回来，或者..."女孩没有说下去。

一周过去了，将军明显瘦了一圈。它整天趴在笼子里，连喝水都很少。林强开始担心它会死掉。

晚上，林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将军突然抬起头，对着阳台的方向低吼起来。那种声音很低沉，带着警惕和不安。

林强立即关掉电视，仔细倾听。外面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他走到阳台门前，透过玻璃看向外面，小区里灯火通明，没有任何异常。

但将军的低吼声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停下。

第二天晚上，同样的事情又发生了。将军在深夜时分突然对着阳台低吼，那种声音让林强汗毛倒立。他冲到阳台上，仔细检查每个角落，甚至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向楼下，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是在阳台的墙角，他发现了几道新的抓痕，像是什么动物的爪子抓出来的。但将军一直关在笼子里，不可能是它干的。

林强用手摸了摸那些抓痕，很新鲜，应该是最近几天留下的。但这里是七楼，除了鸟类，什么动物能爬到这么高？

他拍了照片，第二天给看。也觉得奇怪，但没有太多的解释。

"可能是野猫吧。"王所长说，"城市里的野猫很灵活的。"

但林强知道，那不是猫的抓痕。他在网上查过，那更像是大型犬类的爪印。

将军的情况越来越糟。第十天的时候，它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趴在笼子里，连眼睛都很少睁开。

03

林强不得不把将军送到宠物医院。

市区最好的宠物医院叫"爱心动物诊所"，院长周医生是这个城市最有名的兽医，从业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动物都治过。

"这是怎么回事？"周医生看着趴在诊疗台上的将军，皱起了眉头。

"它的主人失踪了，从那以后就不吃东西。"林强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周医生用听诊器仔细检查了将军的心跳和呼吸，又摸了摸它的腹部。将军很配合，即使是陌生人触碰，它也没有任何反抗。

"体重下降了多少？"周医生问。

"大概十几斤吧。"林强估算着，"原来有八十多斤，现在感觉轻了很多。"

"心跳有些微弱，体温也偏低。"周医生记录着数据，"腹部有些硬块，可能是肠胃问题。"

他给将军做了血液检查和X光片。血液指标显示营养不良和脱水，但没有感染的迹象。X光片显示胃部有阴影，像是有异物。

"这是什么？"周医生指着X光片上的白色阴影问。

"我不知道。"林强仔细看着，"它平时不乱吃东西的，很听话。"

"但是这个阴影很明显，而且形状不规则。"周医生拿着放大镜仔细观察，"像是金属物品，或者是石头。"

"会不会是玩具？"林强想起将军平时喜欢咬的橡胶球。

"不像。橡胶在X光片上不会这么清楚。"周医生摇头，"我建议尽快手术取出来，否则会造成肠梗阻，很危险。"

林强犹豫了。将军现在身体很虚弱，手术会不会有风险？

似乎感觉到了林强的犹豫，将军突然用头蹭了蹭他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呜咽声。那种声音很特别，不像是痛苦，更像是在请求什么。

"好吧。"林强下定了决心，"什么时候手术？"

"明天上午。"周医生说，"今晚先输液，补充营养和水分。"

林强在医院里陪了将军一夜。它趴在病床上，偶尔抬头看看林强，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坚持。

第二天早上，护士来准备手术。将军很配合地让他们推进手术室，临进门前，它回头看了林强一眼，那种眼神让林强心里一紧。

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林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透过手术室的小窗户，能看到里面忙碌的身影。

突然，手术室里传出一声惊呼。

"这...这不可能。"